2024年第6期 | 新诗 |
暮色时分，有人在漫长的山路上缓行
那是羁旅之人刘长卿
把孤寂劳顿，也当成了一场雪景
把远处简陋茅屋上的雪
也当成了自己头上熬白的发
既有欢喜，又有悲凉及踟蹰：
唐代宗大历十二年（717）后的一个严冬
已被贬为睦州司马的他
只觉得深山路艰、如履薄冰呀
山庄清景，似凄绝千古……
不过还好，雪还在飘，雪尚未化
不然，他想要借宿的茅草屋
将会被雪封，被冻结成冷心的雪雕
不幸中的万幸——
柴门处，那条狗还活着，犬吠声声
给这寒冷人间，带来一丝活气
而它的主人，终于顶着风雪回来了
在借宿者刘长卿看来
那就是希冀之光
那就是一团夜晚里雪地的火
红日西沉——
很快，夕阳的余温便铺满江面
平缓、柔和，碧绿一半，微红一半
像抚平江面皱起的波纹
晚霞印江——
很快，夕阳的本体就要落入江中
关键是江上细波粼粼
诗人沉醉的，正是夕阳要落、不落的样子
九月初三这晚，露珠提着自己的身子
镶嵌在草地上
晶莹圆润，颇令人疼惜
而一弯新月，像在瞄着什么
从黄昏开始，到月上、露下
长庆二年（822），自求外任的白居易啊
多像这暮色江景与露珠
有着淡然，和甘于平庸的恬淡之心
最令人揪心不已的
不是秋风的可闻、可触，和可感
也不是张籍眼里
见到的秋光、秋色，与秋容秋态
但是，秋风却持有一根丝线
这头是客居的洛阳城
那头，却是故乡
不停地牵扯他，拖拽他
很想写一封家书
给羁旅的自己，和同样处于冷风中
的故乡和亲人
隔空披一件暖情的衣裳
话太多，信纸可能不太够用
意太杂，纸张
可能承受不了浓墨的重
更不知道，它何时才能被风吹干
思绪万千，欲归不得的张籍啊
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倘若你在送信之人即将出发之前
打开信封，那就会把封口擦伤
水碧，沙明——
长江两岸青山叠翠，岩生青苔
沙滩明净，水草丰茂
而地色呈现金黄
大雁啊，你为何要离开潇水、湘江
轻易地准备南飞呢？
如果给你琴弦，给你鼓瑟
你会不会留下来
与湘江女神，在月夜下和弦
而湘灵那充满思亲之悲的瑟声
可以轻些。诗人钱起
的羁思之愁，也可以淡些
曲调凄婉的《归雁操》啊
该是打开了月色之门
一群大雁从黄昏听到深夜
你们确认南飞：肯定是要去苍梧山
甚至天涯，找一找自己的前生
或湘女曲中怀念的某个旧人
责编/杜康琪 审核/江 岚 核发/石 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