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师表》不是诸葛亮写的,可能是另一个重量级人物写的|文史宴

文化   2024-09-26 20:12   加拿大  

今天说说一宗著名的三国公案。
话说公元228年八月,吴国鄱阳太守周鲂用诈降计,诱骗魏国大司马曹休深入吴地,孙权派陆逊、朱桓、全琮各率兵3万,大破曹休于石亭(今安徽桐城),斩俘魏军一万余人。
葛亮听说魏兵东下,料关中空虚,打算再次北伐,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为获得刘禅的支持,十一月,诸葛亮向刘禅上了一道奏表:

由于内容是请求出师北伐,故这篇奏表被后世称为《后出师表》(以下简称《后表》),与一年前(227年)上的《出师表》(以下简称《前表》)以示区分。
《后表》内容如下:
先帝考虑汉室与曹贼势不两立,王业不可偏安于一隅,所以托臣以讨贼重任。(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讬臣以讨贼也)

以先帝的英明,度量臣的才干,知道由臣主持北伐,才干和实力都不如敌人。但不北伐,王业也会覆亡;与其坐而待亡,不如主动征伐,所以先帝不再犹豫,托付臣这项重任。(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待亡,孰与伐之?是故讬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想如果要北伐,必须先平定南方,所以五月渡过泸水,深入不毛之地,两天才能吃上一餐。不是不爱惜自己,而是深知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所以冒危难以遵行先帝之遗愿(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得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

而朝臣们议论纷纷,不赞成臣的计划。如今敌人疲敝于西(指街亭之战),又征战于东(指石亭之战),兵法说要“乘劳”,乘他疲于奔命之时,现在正是进军的好时机。谨将臣的看法陈述如下:(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於西,又务於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

高帝(刘邦)明智如日月,其谋臣见识广博,但也经历艰险,身披重创,然后才转危为安。如今陛下不如高帝,臣不如张良、陈平,而想以长远计策取胜,坐定天下,因此这是臣所不能懈怠的第一个原因。(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刘繇、王朗当初各据州郡,高谈安邦定国的大计,动辄引用圣人语录,但满脑子都是各种疑虑和困难,今年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以致其兼并江东,这是臣不能懈怠的第二个原因。(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计殊绝超人,用兵可以媲美孙子、吴起,但是也曾受困于南阳,遇险于乌巢,临危于祁山(不是甘肃那个),被逼于黎阳,几乎惨败于北山,还差点死在潼关,然后才勉强安定一时。何况臣的才能微弱,而想不身蹈危险,就安定天下,这是臣不能懈怠的第三个原因(曹操智计殊绝於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然困於南阳,险於乌巢,危於祁连,偪於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

按:1.“困於南阳”指宛城之战;2.“险於乌巢”指官渡之战;3.“危於祁连”据胡三省考据,可能是公元204年曹操征邺,袁尚退守邺城南面的祁山,曹操再次打败袁尚后回军包围邺城,险被袁将审配的伏兵射中;4.“偪於黎阳”指公元203年曹操占据黎阳后攻打邺城,被袁尚击败一事;5.“几败北山”可能指公元215年曹操征张鲁时,与张鲁弟张卫相持于阳平关北山一事;6.“殆死潼关”指公元211年曹操征伐马超,差点被马超射杀一事。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反叛,委任夏侯渊而夏侯渊败亡,先帝每每称赞曹操的才能,但曹操也有这样的失败,更何况以我的低劣,怎能必胜呢?这是我不能懈怠的第四个原因。(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

按:1. 昌霸即昌豨(xī),原为泰山群寇之一,一度跟随吕布,吕布死后投降曹操,被封为东海郡太守,然昌霸反复无常,屡次叛乱,最后被夏侯渊率兵击破,投降于禁,被杀;2. “四越巢湖”指公元212年、214年、216年曹操三攻濡须,再加上209年在谯县造船,沿涡、淮、肥水到达合肥(此行主要目的是恢复农业生产,并未与孙权交战);3. 李服可能指东汉偏将军王子服,他与车骑将军董承、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受衣带诏共同谋杀曹操,后事发,被杀;4.“夏侯”指夏侯渊,汉中之战期间被黄忠袭杀。
自从臣到汉中,不过一年时间,而赵云、阳群等将领以及曲长、屯将(军队分部,部下分曲,曲下分屯)七十余人,突将、无前(两种前锋)、叟、青羌(两种少数民族士兵)、散骑、武骑(两种骑兵武官)一千余人都先后死亡,这些都是数十年间积累起来的全国精锐,不是一州能产生的人才,如果再过数年,将损失三分之二,那时候再用什么人来与敌人作战呢?这是我不能懈怠的第五个原因。(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

按:这里赵云的卒年与《三国志》记载不符。上《后表》的时间是蜀汉建兴六年(228年)十一月,文中说赵云“丧”,也就是去世的意思,而《赵云传》记载,赵云的卒年是建兴七年(229年)。

七年(赵云)卒,追谥顺平侯。——《赵云传》
还有个问题就是赵云之后的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合、邓铜等一系列名字,除阎芝在《马忠传》中提过一次外,其他六人闻所未闻,能上奏表的必是重要人物,何以史书无载,这很奇怪。(以上疑点文末会有解释)
如今确实是民穷兵疲,但事业不可停息。既然不可停息,无论是行动还是等待,付出的辛劳和费用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不乘虚出击,难道要以一州之地和敌人打持久战吗?这是我不能懈怠的第六个原因。(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战事是最难预测的,当初先帝败军于当阳,曹操拍手以为天下已定,没想到先帝东连孙权,西取巴蜀,北征汉中,斩杀夏侯渊,这是曹操失策、汉室将兴。不料又发生了东吴叛盟,关羽覆灭,秭归挫败,曹丕称帝。事情就是这样难以预料。(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於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以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

臣竭尽所能,不死不休,至于能不能成功,是不是顺利,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於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完)

《后表》的真实性,即是否为诸葛亮所写,千百年来一直存在争议,反对声不绝于耳,赞同者也不乏其人,例如素以严谨著称的司马光就几乎一字不漏的将其编入《资治通鉴》,仅少一句“并日而食”,可能司马光觉得太夸张。

借此机会,本文也就《后表》的真实性做个简单的分析。
先说结论——我认为《后表》是伪作,有人假托诸葛亮之名所写。
理由有两个,一是出处存疑,二是写的不好,完全不是诸葛亮的水平。
先说出处问题。

要分析《后表》的真实性,一个重要的参照物是《前表》。

与《前表》不同,《后表》既不见于《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也不见于陈寿另编的《诸葛亮集》,它最早出自吴国张俨的《默记》一书,随后被东晋习凿齿的《汉晋春秋》引用,最后被裴松之收录在《诸葛亮传》注里,并补充说明——“此表,亮集所无,出张俨默记”,言外之意即“不负责真实性”。

张俨是吴国学者,与诸葛亮差不多是同时代人,但一篇蜀臣的重要表章,不载于蜀国正史,却出自吴人的闲篇,这点颇为奇怪。

肯定不是图省事,要知道陈寿编《三国志》对原始文献是极为重视的,人物事迹或许惜字如金,但涉及书信、表章、对话等,不管相关人物咖位高低,不管内容是军国大事还是八卦绯闻,陈寿都照实收录,如臧洪的《答陈琳书》,曹植的《求自试表》、曹髦与诸儒学论《尚书》对话等,单篇都有一千三四百字,陈寿都照录不误。

而诸葛亮的分量远高于臧洪、曹植、曹髦等,陈寿在《诸葛亮传》中向晋武帝表示,诸葛亮的言论、教令、书信、奏表很多且值得一读,因此臣专门整理了一本《诸葛氏集》,共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亮言教书奏多可观,别为一集)(右二十四篇,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

十万字都收进去了,还差七百余字的《后表》吗?

退一步说,即使《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不载全文,以诸葛亮的咖位和军国大事的重要性,在《三国志﹒蜀志》其他一百余人的传记中也应有所提及。
如《前表》不但被陈寿全文收录在《诸葛亮传》中,且上表之事及部分内容在《董允传》中也有体现,内容基本一字不差。
丞相亮将北征,住汉中,虑后主富於春秋,硃紫难别,以允秉心公亮,欲任以宫省之事。上疏曰:「侍中郭攸之、费祎、侍郎董允等,先帝简拔以遗陛下,至於斟酌规益,进尽忠言,则其任也。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若无兴德之言,则戮允等以彰其慢。」——《三国志﹒董允传》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三国志﹒诸葛亮传》

二则史料相互佐证,可知《前表》的真实性没有问题。
而《后表》既无记载,也无旁证,疑云重重。

考虑到张俨与诸葛亮同时代,他的《默记》及这篇文章可能被陈寿看过,只不过“一眼假”,没有将其录入《三国志》。

为什么“一眼假”,这也是我质疑《后表》的第二个理由——写的不好。

具体两个不好,一是文笔,二是情感。

先说文笔,《前表》不但情感真挚,气势如虹,且语言凝练,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一个余字,所以陆游评价道“凛然出师表,一字不可删”。

而《后表》则较为啰嗦,如文章开头已说“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后面提到“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又说“王业不得偏全於蜀都”,道理讲一遍就可以了。
又如“此臣之未解三”一段,先是举曹操“困於南阳,险於乌巢,危於祁连……”一系列失败的例子,后以“况臣才弱”表达北伐之艰难。

到“此臣之未解四”一段,又举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夏侯而夏侯败亡……”,又以“况臣驽下”表达同样的意思。

同样的内容为何分两段,是曹操的败仗太多,一段写不完吗?
再如“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一句,
“群疑满腹”和“众难塞胸”,完全是一个意思,都是“满脑子都是各种疑虑和困难”。

“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也是重复表达,完全可以用“连年不战”概括。

也许有人会说,这两句是一种对仗,可以增加气势,《前表》不也有“苟全性命於乱世,不求闻达於诸侯”吗?

我承认对仗可以增加文章气势,但“苟全性命於乱世,不求闻达於诸侯”,前一句说希望在乱世中活下来,后一句表示没有做官的想法,两句虽然都有“遁世”的意思,内容却完全不同。

而“群疑满腹,众难塞胸”,群和众、疑和难、满与塞、腹与胸,意思都一样;
“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今和明,岁和年,战和征,意思差不多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同时,《前表》诞生了三顾茅庐、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作奸犯科、纰漏补缺、斟酌损益、察纳雅言、感激涕零、计日而待、不知所云等十多条成语,被后世广泛使用,可见诸葛亮文字水平之强。
而《后表》中的并日而食、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等成语都是先秦时代就有的,《后表》原创的成语,只有“鞠躬尽力,死而后已”两句,不得不说这八个字是晚年诸葛亮的真实写照,也是整篇文章为数不多的亮点,司马光将《后表》收入《通鉴》,可能就因为这个。
但亮点也就这一个,文章总体依然拉胯。
此外,《前表》已有“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一句,《后表》竟然一字不改照搬即使诸葛亮觉得有必要重提旧事,以他《前表》的水平,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新词吧。
说完文笔,再说情感,这是《后表》第二个不好。

“才弱敌强……然不伐贼,王业亦亡”

“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

“况臣驽下,何能必胜”

“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

“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至於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自始至终,《后表》弥漫着一股悲观情绪,仿佛关中这片古战场对蜀军注定凶多吉少。

但纵观诸葛亮的其他文章和北伐事迹,以及陈寿对他的评价,我们都看不到这种悲观。

往前看,刘备死后,魏国华歆、王朗、陈群等官员纷纷给诸葛亮写信,陈述上天的意志,劝诸葛亮举国称藩,诸葛亮嗤之以鼻,写了一篇《正议》公布天下,斥责曹魏篡逆的无耻,以“万人必死,横行天下”的勇气,表示了誓与曹魏抗争到底的决心,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往后看,诸葛亮率军收复武都、阴平二郡,制作木牛流马解决运输问题,屯田做好长期硬刚的准备,更在第四次北伐时吊打魏军,射杀张郃,让司马懿喜提“畏蜀如虎”称号,可知诸葛亮的北伐一直是高歌猛进,斗志昂扬的。

陈寿在《诸葛亮传》末尾评价道——当此之时,亮之素志,进欲龙骧虎视,苞括四海,退欲跨陵边疆,震荡宇内。——翻遍整部《三国志》,没有第二个人有过这种评价。

所以《后表》的悲观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于情于理都不符合。

也许你会说我太主观,你不是诸葛亮,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好吧,那退一步说,就算诸葛亮信心不足,可如果他想说服刘禅同意北伐,这么说话合适吗?

皇上,不行啊,你不行,我不行,国家不行,哪哪都不行。

行也不行,曹操当年多行,最后还是不行,我不如曹操,更加不行。

唉,打也是亡,不打也是亡,反正都要亡,您就让我打一打试试吧,成不成的,我也不保准。

如果你是刘禅,看到这样一份表章,会是什么想法?
没错,《前表》虽然也说过“益州疲弊,此危急存亡之秋”,却也话锋一转,指出“侍卫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既没有回避困难问题,也指出了蜀汉“人和”方面的巨大优势。
下文,诸葛亮更通过“亲贤臣、远小人”的告诫,断言“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让刘禅在自励自省的同时倍增信心。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前表》不愧为好文章的典范。
相比之下,《后表》真有些“不知所云”了,除了伪作,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最后我们讨论个问题,《后表》如果是托名之作,可能是谁写的?
公元253年,也就是诸葛亮上《后表》二十五年后,诸葛亮的侄子,吴国太傅诸葛恪在取得东兴大捷后,计划大举伐魏,当时孙权已经去世,大臣们都倾向于偏安,不赞成伐魏,诸葛恪特意写了一篇《谕众意论》引导舆论。

知乎网友指出,这篇文章无论是文风还是论点,与《后表》如出一辙。

且看诸葛恪文与后出师表的对比:

恪文:夫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王者不务兼并天下而欲垂祚后世,古今未之有也。

后表: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讬臣以讨贼也。



恪文:昔战国之时,诸侯自恃兵强地广,互有救援,谓此足以传世,人莫能危。恣情从怀,惮於劳苦,使秦渐得自大,遂以并之,此既然矣。近者刘景升在荆州,有众十万,财谷如山,不及曹操尚微,与之力竞,坐观其强大,吞灭诸袁。北方都定之后,操率三十万众来向荆州,当时虽有智者,不能复为画计,於是景升兒子,交臂请降,遂为囚虏。

后表: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



恪文:若复十数年后,其众必倍於今,而国家劲兵之地,皆已空尽,唯有此见众可以定事。若不早用之,端坐使老,复十数年,略当损半,而见子弟数不足言。若贼众一倍,而我兵损半,虽复使伊、管图之,未可如何。

后表: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馀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馀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



《后表》与《谕众意论》如此相似,二者必有关联。
《谕众意论》特别提到“近见家叔父表陈与贼争竞之计,未尝不喟然叹息也”。
注意,这里的“近”不是指“家父表陈”一事,此时诸葛亮已去世十九年,上表更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这里的“近”,是说诸葛恪最近偶然看到叔父诸葛亮当年上的表章,内容是“与贼争竞之计”,那么这份“表”显然指《后表》。
那么诸葛恪从哪里看到《后表》的呢?
第一种可能,《后表》为无名氏所作,被吴人张俨发现并收录在《默记》中。诸葛恪写《谕众意论》苦于肚里没货,到处搜罗资料,无意间发现了这篇《后表》
第二种可能,《后表》为张俨所作并收录,被诸葛恪看到。
以上两种情况,都面临一个问题,动机是什么,无名氏、张俨闲着没事,怎么想起替诸葛亮代言?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后表》就是诸葛恪所作,跟《谕众意论》本来是姊妹篇,目的都是为了说服群臣同意伐魏,这也是二者文风、论点如出一辙的原因。
因诸葛亮在吴国有较高的知名度,又是诸葛恪的叔叔,更是伐魏的坚定实践者,曾打得魏国“凉、雍不解甲,中国不释鞍”,以他的例子来证明伐魏的正确性和可行性,再合适没有。
如果是这样,里面如赵云之死、与《前表》重复等诸多问题就说得通了,毕竟国家之间存在信息壁垒,事情又隔了二十五年,有出入是很正常的。
至于“写的不好”,也好解释,
不是你姓“诸葛”你就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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