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1 期
难忘老伴最后的那些日子
——祭爱人马从芬去世一周年
（散文）
江苏建湖/金学桂
今年的冬月初一是老伴离世一周年的祭日。想不到岁月匆匆，老体离开我们一晃已整整一年了。从今天算起，到她的周年仅仅还有十来天。回忆起她去年的这时候，我就心灵震颤，悲痛万分。她那瘦削蜡黄的面容；她那眼窝深陷毫无光泽而失神的眼光；她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和只有几十斤重的体重……在我的记忆中永远也难以抹去。特别在生命垂危的时刻，她忍受着晚期癌症的钻心疼痛，咬着牙不哼一声的坚强毅力、忍受着痛楚而怕我们难受的那颗慈善心肠，我永远铭记在心。我不忍看她煎熬痛苦的模样，更忘不了她那人生最后时刻的一言一语………回忆起老伴离世前的那情那景，我感到锥心的疼痛，饭难下咽，茶难入口，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去年五月中间，老伴的病不得已而在上海复旦大学肿瘤医院做了第二次手术，在艰难的恢复过程中竟然转了三个医院，(理由是医院病床紧张）把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始终没有出现好的生机。回建湖后又住进了县医院康复科两次，仍然没有丝毫的起色，到了10月初，老伴他自己再也不肯住院治疗，坚决要求回家。她预感到这病已无起死回生之术了。回家以后病情日益加重，一家人束手无策，只能望而叹息，偷偷流泪，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和我轮流在她身边照应。她总是轻声慢语地说：“你们去上班吧，我没事，有事打你们手机。”到了10月底，我看她已不能进食，只喝些奶茶之类，有时连茶也喝不下去了。我的心情愈来愈沉重，看来老伴的时日不多了，我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不知流了多少痛苦的泪水……
记得有一天，孩子们不在身边，我悄声问她：“奶奶，你有什么事要做的，有什么话想说的？今天孩子们不在家，你对我说说……”她停顿了一刻，深深叹了口气说：“爹爹，我没得话说；也没得要求，我们夫妻一场，五十多年，没吵过嘴，没打过架，你从来没骂过一句，家里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三个“伢子”都学好成人，我知足了……只怪我命不好，得了这个病……”她没说完，我忍不住哭出声来。多好的老伴哪！她一生无怨无悔，安然知足，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
停止呼吸的前三天，她已时而清醒时而神智不清，说话也断断续续。那天晚上，她把我喊到身边嘱托了三件事。这也就是老伴的最后遗嘱吧！她含着苦涩的泪水一句一顿地对我说：“爹爹，我走了，你怎么办哪？你不会烧茶煮饭，缝补浆洗……”我哭着说：“奶奶，你别替我焦心思。不是有儿子媳妇、姑娘女婿嘛！还怕我没饭吃？”她叹了口气又说：“你要把握好，三个伢子平时不能闹意见，共得和和美美的，芦柴成把硬啦！”“这你也放心吧，他们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矛盾，肚量都大……”她接着说“爹爹，儿子的病要看啦！就是拿债都要看哪……”说着说着，她哭了，头也转到一边。我再问她，她一句也没有回答。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又喊了一声：“爹爹，你来！”我把头伸到她耳边，她对我悄声说：“……我那几件金器，等我走后，分给几个伢子，金手镯把大媳妇唐琴，两只戒子给金涛，金浩姐妹俩，那条项链从未戴过，给孙媳妇袁风，还有两只耳环子，给两个小重孙女，一人一只，留个念头……”等到老伴的后事做完，我找出那几件金首饰一看，几乎全是新的，她平时根本没戴过。我问大女儿金涛，你妈平时戴的什么？女儿流着泪告诉我，这些东西妈妈从未戴过，她戴的是假的，说把这些留给孩子们。我鼻子一酸，如梦方醒，联想起她二十多年服侍我老父老母的那颗贤孝之心，忍不住热泪盈眶，从心底里呼喊着，“老伴啊，你朴实、贤孝、勤劳、善良，真是天下少有的农家妇女啊！
我仰望苍天，遥看着远方，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她：“从芬，你在哪里？你离开我们一年，生活得还好吗！我们全家都十分思念你啊！……你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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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声（阳光灿烂），江苏泗洪人，为中国酒业协会酒文化委员会副秘书长、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80年代末学习诗歌创作，出版有诗集《爱的旋流》、散文集《杯中日月》、文集《宿迁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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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文学微刊
2022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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