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初的一天,上级来印尼视察,在外国友人的安排下,我陪上级去拜访普拉博沃。这时的他,处于上一次竞选印尼总统落败和准备下一次竞选的事业空档期。
他的家位于雅加达以南的茂勿市hambalang地区的小山上,是一个独栋一层大别墅为主的院落,旁边边还有小型马场和直升机停机坪。友人一再敦促我们早一点出发,打够提前量,因为普拉博沃从军多年,非常注重纪律,当然也厌恶迟到。
我们提前到达后,工作人员将我们引到一间大书房等待。大约几分钟后,普拉博沃出来了,穿着猎装或军装风格的白色短袖,微笑着问我们说印尼语还是说英语,我说还在学印尼语,他哈哈一笑,一下切换成英文与我们交谈。友人是他在英国留学的同学,两人一见面就一直聊当年留学的生活,席间不时的问我们关于中国的情况,似乎对中国取得的发展成果很感兴趣。当时还谈了什么,我已没有了更多印象,只记得他说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取得这么大的进步,真不容易。
聊了大概一、二十分钟后,他站起来,领我们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介绍了墙边一些摆件和照片,说自己有事才去雅加达,平时就喜欢在这里会友、看书和思考,然后说我们到隔壁餐厅用午餐,边吃边聊。餐厅是一个三面落地窗的多功能厅,面积比较大,有架子鼓、音响、投影仪和立式话筒等等设备,铺着地毯的中央区域摆放一圈印尼风格的红木或柚木雕花椅子,适合搞庆典活动、会谈或内部开会。大厅靠窗的一个角落摆放着西式长餐桌。
这时,他叫来四五个穿着类似军事风格的衬衫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介绍说是他们党的年轻干部,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你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一起聊聊事业。年轻人们坐在长餐桌长边的一边,我们坐对面一边,普拉博沃坐桌子短边的主人位置。服务人员将印尼菜肴陆续端上餐桌后,他举起一杯红酒欢迎大家,但自己用嘴巴沾了一下,没有喝。
因为宾主双方是各自一边,不方便交谈,桌子两边的人就保持着仪态,耐心听他和友人叙旧,到此为止,基本上属于一个平淡无奇的会面。
但是很快,沉闷的气氛被普拉博沃一句话给打破了。他用英语说,我们一起来唱歌吧。说罢,他旁边的年轻人啪地一下站起来立正,昂首挺胸,瞬间开唱。虽然小伙子精神饱满,声音洪亮,但这种没有音乐的清唱,很难说是一种享受。不一会,旁边另一个小伙子也一样站起来,唱起了另一首印尼歌。
我心头咯噔一下,坏了!按这个趋势发展,我们客人怕是也要唱啊。我唱哪一首歌?兄弟我五音不全,咋整?
别慌,沉住气!河狭水急,人急计生。从他俩歌曲的调调听起来是像印尼的革命歌曲,我就选国内的军旅歌曲吧。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当时脑海里跳出来的是《怀念战友》这首歌。因为本人上高中那年,家里买了一套高级音响,配了一张高音质的歌手腾格尔专辑发烧试听光盘,在那个互联网还没有兴起的时代,这张光盘唱片能带来不错的享受,印象深刻。
但是,《怀念战友》这首歌是不是有点伤感?虽然不需要与对面小伙们雄赳赳的气势争个高下,但就怕曲调有点不适合当下热烈的氛围。要不换一首?这时对面最边上一个小伙已站起来开唱了。来不及了!我匆忙拿出手机,搜一下歌词,赶紧熟悉一下。管他的,就这样了!赶鸭子上架的场合兄弟经历得多了,已身经百战了,最后还不都是谈笑风生?
不一会儿,餐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而我却跃跃欲试,因为那时我脑子里如同出现幻听一样,腾格尔在里面已经撕心裂肺的开唱了。我看着普拉博沃,等待他把头扫向我们,我准备随时从座位上弹起来。只见普拉博沃对着年轻人哈哈大笑,说了两句印尼话,那边顿时一阵鼓掌,我心想,看嘛,普拉博沃是对他们说:让客人们也唱一个?大家欢迎!于是他们就鼓掌。
这时,普拉博沃把头转向我们,说:来,我们为两国友谊干杯!说罢,他举起杯子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但仍然只是用酒杯碰了一下嘴巴。
虚惊一场......随后,大家寒暄几句,我们便告辞了。
经过这次事情,我更加坚定了自己信奉的原则:不打无准备之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