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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文】流年琐记（二十）

文化 2024-12-02 00:00 内蒙古

流年琐记（之二十）

四十二、长春故人刘含生

三十多年前我在公安局上班的时候办公室紧把大门第一间，这就有事儿干了，那年代还没有110，来报案的，投案自首的，报失和查找失踪人口的……首先进入我的办公室。

一天，刘含生推门而入，他是长春市家用电器厂的供销科长，三年前赊给通辽一家商店六千三百元的家用电器，三年来一直未付货款，厂家就催，最近一段时间干脆就不接电话了，人也找不着了。刘含生拿着那张盖有商店公章的欠条找到通辽，工商局说这家商店几年前就倒闭了。

刘含生焦急万分，感觉是被骗了。给工厂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如何面对家乡父老！六千三百元等于他十年的工资，他怎能赔得起！于是，立即到公安局报案。

我拿过那张欠条，一看经手人是张X，十多年前我在南门四委当片警时他是管区居民。我就给居委会打电话，居委会主任说，张X原来开过商店，早就黄了，他如今在向阳大街开一个液化气站。

我带着刘含生找到液化气站，严格说应该是居民液化气服务站，业务范围仅限于收集空罐拉到郊区装满了再给居民送到家。站内有柴油三轮车一辆，员工四人，张X任站长，另有一个开车的和一个扛罐的，还有一名妇女看着眼熟，一问，也是南门管区的居民，她负责现金会计看家登记等杂务。

我当即严令张X交货款，否则依法处理。张X惊恐万分，承诺三天之内付款。

三天之后，刘含生如期拿到六千三百元货款，急忙赶回长春交帐。

此后连续三年，春节前刘含生都带着礼物到通辽向我表达谢意。当年我还上不起饭店，每次都把他接到家里招待一顿。

第四年刘含生六十岁退休还家，再没来过通辽，但他连续二十年，每年除夕那天必给我打电话拜年，直至他八十岁之后再无音讯。

刘含生无数次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他家住长春市二道区东荣小区。虽距通辽仅二百多公里，可惜我始终未能成行。

刘含生比我大二十岁，今年应该九十周岁了，耄耋之年，他是否还在人世？

再说那位液化气站张站长，此后金盆洗手，浪子回头，经过一番打拼，竟把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后来接手一家大商店，干得风生水起，又过了几年，从电视中看到，他己经化茧成蝶，华丽转身，成了通辽市政协委员。

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他，那时他满身高光，炙手可热。我就假装没看见他，想不到他径直走过来和我热情握手，满脸“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真诚。（2024、11、30）

四十三、她是谁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一九八五年我在内蒙古师大上学时她给我邮去一件毛背心，那毛线是当年通辽一毛生产的名扬天下的双驼牌毛线，一针一线织的，正合我身，邮单上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只写“关心你的人”。

此后连续数年，她每年春节或元旦时给我寄一张贺卡，只有贺辞，属名都是“关心你的人”。

这人应该是我的熟人、近人、亲戚、朋友或一个早年间的受助者……

这范围就大了，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上哪去找这个人？

这人应该是个女的，她得会织毛衣。

这人肯定见过我，否则，怎么知道我的身高体重？

她是谁呢？让我猜得好苦！（2024、12、1）

四十四、弄潮儿张庆平

张庆平是我的战友，他是个永不甘平庸的人。

一九七六年我们同时从南京空军复员还乡，战友们都分配到各单位安居乐业，张庆平坚决要求去西藏。这要求惊世骇俗，产生不小的轰动。

张庆平到西藏后，被安排到一个公社当副书记，那地方还是半原始社会，张庆平入乡随俗：半年洗一回头，一年洗一回脚，掉到河里算洗一回澡。吃过藏族妇女用长长的黑手指搅拌的糌粑，喝过盛满一牦牛角的青稞酒，住过四面透风的牧铺，遭遇过野狼的威胁……

几年后，张庆平被请回家乡做报告，地点在戏园子，通辽市、县众多领导在前排就坐，我也去听讲。张庆平讲到精彩之处，当过团盟委书记的戴刚多次起立鼓掌，在会场掀起阵阵高潮。

张庆平最终没能扎根喜马拉雅山，他在改革开放之初回到家乡，被安排到塑料厂当副书记。

此时神州大地下海的大潮汹涌澎湃，张庆平岂能安分下来，他很快停薪留职去开商店，几年之后商店倒闭。

此后，张庆平在通辽站前租了一层楼房准备开旅馆，那时我正管理特种行业，协助他办理了一应手续证件。

旅馆开了一年，张庆平出手转让，他要到深圳去发展。

临别他请我吃饭，席间我问老战友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张庆平长叹一声：别说啦！一说都是眼泪！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

而今的改革大潮暗流涌动，波诡云谲。勇立潮头的张庆平，拼搏一生，满身的伤痕！（2024、12、1）

作者简介：白雪文，1954年生于通辽市，1972年参加南京空军，1976年复员后在通辽无线电厂当工人，1978年进入通辽市公安局，1987年毕业于内蒙古师大中文系。于2014年退休，现为通辽老年作家协会副主席，擅长诗歌、散文创作，钟情乡土，有感而发，著述不多，讲究笔下情节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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