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利2024秋拍丨探析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及递藏钩沉​

企业   2024-11-23 17:59   中国香港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

POLY AUCTION




01

文徵明“粗文”风格的典型之作

徐邦达在《古书画伪讹考辩》讲到“有元吴镇一派遗意,是所谓粗文者。”粗文特指文衡山向沈石田和吴镇学习后所形成的一种山水画风格,为粗笔山水。从文徵明的粗笔作品中可以看出,主要是学习与继承了沈石田的笔墨形式风格,并上溯吴镇,用笔沉稳粗厚苍老,湿笔勾勒为主,并稍加粗而浓的苔点,水墨淋漓。先生还将文徵明的山水画分为三个阶段,早期是三十岁到五十岁,用笔细弱一些,学赵子昂、王蒙。中期是五十岁到六十岁,用笔粗简,近于吴仲圭。晚期是七十岁到九十岁,用笔更苍老。

Lot 911
文徵明(1470-1559)仿梅道人山水卷
1552年作
手卷 水墨纸本
22.5×338.5cm
估价:RMB 3,800,000-5,000,000



说明:
1.项德弘、毕沅、宫本昂、吴芝瑛、吕学端旧藏。
2.项德弘为项元汴第五子,字玄度,他与兄弟一起继承了父亲的宏富收藏。项德弘与董其昌关系密切,冯梦桢、陈继儒、李日华等人也时常造访于他,欣赏天籁阁法书名画。
3.毕沅(1730-1797),字纕蘅,亦字秋帆,号灵岩山人。镇洋(今江苏太仓)人。乾隆二十五年(1760)进士,状元及第。毕沅位高权重,一生热衷收藏鉴古,在官署和私宅都积蓄了大量金石书画。曾藏有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范宽的名作《晚景图》、五代董北苑《潇湘图》、元代赵孟頫《二赞二图诗卷》、陶九成作《南村真逸图》等巨迹。
4.宫本昂(1821-1874),江苏泰县人,字子行、紫珩,号千里,室名延蝶仙馆,是明末名士宫伟镠(字紫阳,一字紫玄)的后裔,晚清的大收藏家。其弟宫昱,字玉甫,玉父。兄弟二人精于鉴赏,收藏历代名家书画极富,其中扇面就有一千余叶。
5.吴芝瑛(1867-1933),字紫英,号紫英女史,19岁时嫁无锡人廉泉,人称万柳夫人。芝瑛不仅有胆识,重友情,还颇有才华。工于诗文,精于鉴赏,写一手好字,秋瑾的墓碑便是由她书丹上石。
6.吕学端(1917-2003),常州人,字少春,号伯亚。诗人,擅书画金石,喜收藏。与于右任、张大千、沈尹默等文人墨客交往甚密。曾任《中中日报》社记者、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上海华兴诗画研究会顾问。

包首、题签及签


本卷《仿梅道人山水》是文徵明“粗文”之态,款署:“嘉靖壬子(1552年)春三月廿又二日,仿梅道人笔,徵明。”为文徵明八十三岁的作品。笔力遒劲,墨法酣畅,神完气足,是“粗文”中的精品。较之“粗沈”、吴镇,笔力不减,雅逸尤胜。画卷采用截景式构图,将大山大水尽纳其间。山脉气势磅礴,树木姿态万千,水面宽阔无垠,屋舍相互掩映,平远纵深之感跃然纸上。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落款

其用笔俊逸洒脱,墨色酣畅淋漓,气势雄浑壮阔。山石于画卷中有着关键的烘托意义,远山连绵起伏、空灵疏朗,以淡墨晕染,塑造出深邃的空间感。近景山石的勾勒与皴擦线条豪放不羁,多呈三角等几何之形,下方大面积江面留白,上下虚实对比鲜明。山脉与树木令画面熠熠生辉,二者姿态各异,树干以粗笔勾勒,少皴染,树叶或点染、或涂抹,于树干两侧铺展,疏密相间,与树干构成对比,彰显出树木坚韧之力。房屋舟桥则为连接画面各元素之纽带。舟于水中悠然飘荡,或泛舟闲游,或舟中赏景,或空舟横陈;桥横跨水面,茅屋错落于疏林之间,其轮廓以粗笔勾勒,线条简洁流畅,尽显质朴自然之美,亦为画卷增添高雅隐逸之韵。

02

与其他“粗文”作品的关联

文徵明“粗文”风格的作品包括: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溪桥策杖图》《雨晴纪事图轴》(作于63岁时)、《仿米云山图卷》(66岁作),以及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的《古木寒泉图轴》(80岁作)等。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局部

若将《雨晴纪事图轴》《古木寒泉图轴》与《仿梅道人山水》卷放在一起审视,便会发现,《雨晴纪事图轴》里用粗笔浓墨绘制的树木结构,和《仿梅道人山水》卷中树木的技法极为相似;

左:《雨晴纪事图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右《仿梅道人山水》(本幅)

而《古木寒泉图轴》中山石的勾勒方法以及呈“几何形”的石块,与《仿梅道人山水》卷近乎相同。

左:《古木寒泉图轴》(台北故宫博物馆藏)
右《仿梅道人山水》(本幅)

文徵明在研习前人山水画传统的过程中,明确提出了书画融合的观点,即从书法的点、线、结构中提炼出造型之美和笔墨挥洒的意趣,并将其运用到山水画的用笔、构图以及情感表达等方面。在这几幅作品中,不仅展现出他对元人,尤其是赵孟頫“石如飞白木如籀”(渴笔浓墨加入飞白效果)的汲取,更体现出以书入画所呈现出的“清秀雅致”这一独特的笔墨韵味。

《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P179,第121印(1548年“行书鹤林玉露轴”)与本卷“停云”

《仿梅道人山水》递藏脉络清晰,经项德弘(17世纪初)、毕沅(1730-1797)、宫本昂(1840-1909前后)与宫昱(1844-?)兄弟、廉泉(1868-?)与吴芝瑛(1867-1933)夫妇、吕学端(1917-2003)旧藏尤为难得的是有一枚“项德弘印”朱文方形印,项德弘是项元汴的五子,在目前世界范围内,尚未发现印鉴参照件与其名字直接相符者。这一发现可填补印谱空白,为后学开展研究提供助力。

03

项德弘鉴藏的稀世珍宝

项德弘继承父项元汴“天籁阁”宏富的收藏及延续发展,生平载记寥寥,几近于无。余搜讨诸类文献,以小传之体,将其生平略记如次:项德弘,生年未详,卒约晚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字玄度,为项元汴之五子。其“弘”字,避乾隆“弘”字讳,以后抄本、著录中往往改作“宏”。

本卷《仿梅道人山水》“项德弘印”朱文方印

《嘉禾项氏宗谱》载其字裕甫,别号泰宇。德弘嗜收藏,承其父项元汴天籁阁之盛,且具慧眼。明人汪珂玉记其一事:

泉本淳化法帖,于泉州郡庠翻刻,洪武四年,知府古任常依刘次庄释文再刻,后入仁宗秘府。秋朗叔得东观古帖于吴闾,德弘见而爱甚,归而检自家东观本,独缺此卷,遂强购补之。

于文献中,元汴其余诸子之收藏事罕载,由此可知德弘之嗜收藏,深入骨髓。德弘与董其昌交厚。万历四十年八月十五日,德弘致书项鼎铉,言“十五日阴,午后甚雨,玄度家叔白下信云,董思白太史于润州得惠崇卷、倪瓒画,皆绝佳”,二人因书画鉴藏之好而相知。陈继儒、李日华,常与德弘往来。李日华记德弘之藏:

万历三十八年六月四日,李访德弘,见赵子昂擘窠书、苏子瞻《烟江叠嶂歌》、赵子昂小楷《阴符经》《黄庭内景经》等;七月二十九日,又观王蒙《葛雅川移居图》;十一月二十九日,见赵孟頫《落花游鱼图》、王蒙《花溪渔隐图》《大士菩萨天真像》、赵千里《原宪瓮牖图》、亦有吴镇之作,诸珍品。

陈继儒《妮古录》记尝访德弘之宅,见“官窑人面杯、哥窑一枝瓶、哥窑八角把杯,又哥窑乳炉”等,叹为奇物。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

德弘之藏,不止于此,文献载有颜真卿《鹿脯帖》、怀素《苦笋帖》、张旭《谢客帖》(即《古诗四帖》)、文与可《晚霭横看图》、米芾《临兰亭帖》、赵孟頫《临黄庭经》手卷,等。万历四十七年十月五日,德弘售王羲之《平安·何如·奉橘帖》,后纸有镇江张觐宸观款,此前为其兄德明之藏,此乃文献所见其最晚之书画事。近人徐邦达于《几种印鉴及相关书画真伪》有新得,马和之学诗堂本《唐风图》卷有“项炽昌印”“玄度”“慧目道人”三印连钤、印色同,或玄度名炽昌,为德弘之又一名,《石渠宝笈三编·延春阁》著录宋度宗手敕卷(未见实物传世)之中,亦有项德宏、慧目道人等名,字号同钤者,与炽昌确为一人。”

马和之《唐风图》卷中“项德宏字号藏印” (辽宁省博物馆)

按:本卷《仿梅道人山水》并无项元汴的鉴藏印,仅有项德弘的印记。这一情况表明,项德弘不仅继承了父亲的收藏,在一定程度上还延续了项元汴的事业。在文献资料较少提及项元汴几个儿子继续收藏事迹的背景下,这卷作品就是其实物方面的有力明证。

04

毕沅的鉴藏与散轶

《仿梅道人山水》有毕沅(1730-1797)两枚藏印“毕沅审定”与“灵岩山人秘籍之章”。杨仁凯先生曾述及到嘉庆民间收藏不多,宫廷入藏不复乾隆时可观,只有在籍没毕沅财产时,内府才收到一批宋元名迹。从文献记载和传世藏品所画见,毕沅入藏文物包括书法、绘画、碑刻、器物、瓦当、善本、印章等各种门类,有“吴下储藏家群推第一”之誉。

“毕沅审定”

“灵岩山人秘籍之章”

其书画收藏之富令人瞩目,虽无法确知其全部藏品数量,但从已有的记载和传世藏品来看,规模相当可观,如《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董源潇湘图》《宋拓定武兰亭(元柯九思本)》《怀素小草千文卷》《明陈洪绶梅石蛱蝶图卷》《元任仁发贡马图》《明吴彬画楞严廿五圆通佛像册》《明石芮轩辕问道图卷》《明仇英美人思春图》《明文徵明仿赵伯骕后赤壁图卷》《明文伯仁画杨季静小像卷》《明陆治练川草堂图卷》《明钱谷石湖八景图册》等赫赫名品,不胜枚举。此外,在毕沅个人诗集和友人记录中,提及的藏品数量众多,如《僧怀素小草千文卷》《唐人月仪帖》《宋张即之书李行墓志铭卷》《宋常构篆书宋人词册》《元倪瓒自书诗稿册》《元赵孟頫七札册》《明文徵明书庄蘅》等。如今流传海外的也不在少数,如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所藏《宋佚名九歌图卷》即为其例。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

毕沅在湖广任总督(1789-1797),因奔走军事而卒于任上。在1799年毕沅被抄家入宫前,已有不少藏品流出,情况如清人王文治所言:“尚书于名书画虽爱入骨髓,而云烟过眼,任其往来,殆寓意而不留意者”。虽然随手云散,但毕沅也在藏品上留下不少鉴藏印,多以字号斋名为印,主要有毕沅、毕沅宝藏、毕沅秘藏,又如本卷的“毕沅审定”与“灵岩山人秘籍之章”等。

毕沅书画藏品主要源于“幕府宦途所得”和“娄东吴中所得”。任官时,他通过幕僚访求、军务往来及与同年、故交、乡贤、名流交往获得大量珍品。如在河南巡抚任上得《李营邱秋山行旅》,抚陕时得周鼎、四种唐碑原石,幕宾钱泳见过他在开封抚署的《清明上河图》等。《董源潇湘图》也是宦途所得。毕沅老家太仓(娄东),此地收藏风盛。他和弟弟毕泷在娄东、苏州购藏或互通有无。像上博的《唐高闲草书千字文卷》等曾是毕泷藏品,部分后转至毕沅。毕沅江南别业,如苏州灵岩山之阳西的别业,也是他收藏书画的重要地方。

05

子行兄弟所最欣赏之件

《仿梅道人山水》卷前有“宫子行玉甫共欣赏”(宫本昂、宫昱藏印)、“春长在斋”(或为廉泉印)、“帆影楼”(吴芝瑛藏印)、“紫英女史”(吴芝瑛藏印)。

“宫子行玉甫共欣赏”
本卷《仿梅道人山水》与黄道周《草书五律一首》
(北京保利2022年秋拍119万成交)

端方在《小万柳堂藏画记》说:“宫氏自明紫元(即宫紫玄)太史即精鉴古,所藏书画世世子孙保守勿失,有泰州宫氏珍藏印,知其流传有自。子行兄弟所最欣赏之件,所钤小印有二,曰“宫子行同弟玉甫宝之”,曰“宫子行玉甫共欣赏”,宫氏兄弟相继殁,箧中精品强半归小万柳堂矣。”

明清之际,宫氏家族是泰州(明清时泰州属扬州府,今属江苏省)最大的世家之一。泰州宫氏从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宫继兰起,至清道光二十九年(1831)宫玉华止,历经213年,在省级乡试中考中举人27人,其中7人考中进士。又因泰州宫氏一族在明清两朝入选3个翰林,五代中了7个进士,因此有“两朝三翰林,五代七进士”的美誉。宫继兰之子宫伟镠(1621—1690),字紫玄,端方以避讳书为“紫元”,清初淮扬地区遗民领袖之一,与龚鼎芋、周亮工、冒襄、孔尚任、梁清标、魏裔介、恽向、陈维崧等交好,家有春雨草堂,王建章为绘《春雨草堂图》,精鉴古、富收藏,传数世不散,阮元辑《宫伟镠小传》。宫本昂、宫昱两兄弟是宫氏家族在同治光绪年间著名的收藏家、金石学家。宫本昂,清道光二十年(1840)生,字子行、紫珩,号千里。祖籍江苏泰州,宫昱,宫本昂弟,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生,原名本昆,字玉甫,号怀叔,宫汝云次子。宫氏兄弟用毕生之精力收集搜罗历代名家书画作品,其中对扇画最为用心,珍藏扇面作品一千馀件,“尝汇集名人扇面凡千余叶”,“上自明王孟端张懿简王文成,以迄国初乾、嘉诸老,得名人八百辈”。编为《书画扇存》六集。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

宫本昂病卒前,嘱咐家人将所蓄转由廉氏小万柳堂收藏。宫、廉两家为姻戚,据光绪十九年修《廉氏宗谱》,“廉泉胞弟廉锷,字寿卿,娶宫昱之女为妻”。应为同在山东担任地方官的廉泉之父廉凤沼与宫氏兄弟所缔结。廉泉得到宫氏收藏珍若拱璧,在上海、日本出版,并在日本举办专门展览,得到的宫氏藏画没有总目录,但除了扇面,也有很多卷轴册页,其中不乏五代宋元之品。大正三年(1914年)6月6、7两日,廉泉在东京美术学校举办“小万柳堂鉴藏书画展”,展出68幅作品,当时印有目录,除去吴芝瑛的书法,有唐代韩干,五代关仝、荆浩、边鸾,宋代赵伯驹、巨然、苏汉臣、赵大年、米芾、郭熙,元代王蒙、倪瓒、吴镇、赵孟頫及明淸画家的作品,廉泉在写给大村西崖的信中说“此次携来珍品,承宫氏之遗嘱,得之春雨草堂传授”,可见展品均来自宫氏。

06

“小万柳堂”中的“帆影楼”钩沉

小万柳堂之帆影楼(上海图书馆 2011年4月)

值得一提的是,本卷上有一枚吴芝瑛室名“帆影楼”的长形朱文印。帆影楼和翦淞阁是小万柳堂的主要建筑,吴芝瑛辑著的《帆影楼纪事》中,著录了“四王恽吴”绘画精品数十件,这些全是胡小琢家旧物。胡小琢,名春华,湾南人,因收藏金石书画在当时颇有名气。他身后遗留的书画大多归泰州宫子行本昂,宫子行殁后又归廉南湖泉。《帆影楼纪事》虽未提及此件,但或许吴芝瑛另一本《帆影楼藏画目》会有著录,只是如今画目已不存,详情不得而知。“帆影楼”一印出现在北京翰海2010年春拍赵孟頫《太上无极混元一炁人妙经册》(此册以1680万元成交),该册出版见于中华民国十八年(1929年)十一月由文明书局发行。不仅有“帆影楼”印,还有小万柳堂、万柳夫人、万氏宝笈之印、字曰紫英、南湖之妻、金匮廉泉桐城吴芝瑛夫妇共欣赏之印、廉泉寿印信等,可见这是“小万柳堂旧藏”流入日本而散失的国宝。不仅是赵孟頫此册,大阪市立美术馆藏(阿部房次郎藏品)恽寿平《花卉图》册,此册的质量绝精,也有“帆景楼”一印,并有“金匮廉泉桐城吴芝瑛夫妇共欣赏之印”“廉泉审定”“吴芝瑛印”等藏印,也许是1914年廉泉夫妇数次赴日出售书画的作品,故而廉泉夫妇之小万柳堂旧藏的作品分散在日本各地。

元代赵孟頫书法《太上无极混元一炁度人妙经》中的“帆影楼”,文明书局玻璃版部发行,香港科技大学藏

07

吕学端的收藏奇珍

《仿梅道人山水》卷后有“阳湖吕氏少春所藏”一印。阳湖是清代江苏省常州府下辖的一个县,吕氏少春即“吕学端”。吕学端(1917-2003),字少春,号伯亚,族名孝藩,江苏常州人,是汤贻汾的七代孙,后因甥继舅嗣而改姓吕,更名为由汤。他毕业于重庆复旦大学,曾在《中中日报》社担任新闻记者,兼任事务科主任、材料课主任等职,后转入中央信托局,先后在重庆、贵阳、神州、厦门等分支机构历任文书课主任、经理等重要职位。

“阳湖吕氏少春所藏”

吕学端擅长书画金石,与于右任、张大千、徐悲鸿、吴湖帆、沈尹默等人交往密切,常相互往来,还曾和他们联合举办书画展,并且多次举办个人书画展。抗战后期,经刘仲缵介绍,他结识了徐悲鸿,二人交往甚密。他曾协助徐悲鸿将40大箱书画珍品从桂林运往重庆。

1949年后,吕学端担任华东对外贸易总公司技术专员兼业务科长、中国猪鬃公司华东区公司计划室副主任兼计划科长、资料研究科长、中国畜产公司华东区公司业务室秘书。1986年,他被聘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并担任中日韩新书画家友好联盟艺术顾问、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上海分会研究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上海华兴诗画研究会顾问。

吕学端喜爱收藏,曾得到一枚“南京解元”牙印,与吴湖帆所得“六如居士”瓷印都为唐寅之物。吴湖帆一心想将这两枚印配为一匣,吕学端于是割爱相赠,吴湖帆则绘一幅山水长卷作为回报。吕学端编著有《谢玉岑集外佚诗遗文》、《毗陵汤氏书画集》等。

08

文人画里的人文情怀

纵观《仿梅道人山水》全卷强烈感受到自然之美与诗情画意之美,超脱、宁静、平和、雅逸的意境。含有热情积极之美,这与元四家萧索的画风是截然不同的。文徵明兼具儒者的文雅秀逸,在绘画风格上多以“细文”呈现,与此同时,他还拥有玄者的旷达情怀,绘画风格便有了“粗文”之态,《仿梅道人山水》其特点正是“粗文”豪放笔触尽情舒展,情感肆意挥洒,达至“逸”之妙境。“超脱、雅逸”,既是人性自由的展现,亦是魏晋玄学思想的鲜明特征。《仿梅道人山水》是“玄”“逸”美学思想的和谐相融,进而实现了人与自然的协调统一。

文徵明仿梅道人山水》

本卷经项德弘鉴藏,在学术界鲜少知晓项元汴诸子收藏事的情况下,此卷印鉴资料尤为珍贵,作为毕泷“收藏之雄,甲于江左”的精审之作,此卷在其收藏中扮演重要“角色”,经宫本昂、宫昱两兄弟鉴藏,“子行兄弟所最欣赏之件,钤盖其‘宫子行玉甫共欣赏’”,端方生平阅画无数,目光如炬,其言诚可信也。是卷更是“小万柳堂”珍若拱璧的旧藏,吴芝瑛的室名“帆影楼”,作为万柳堂中最主要的建筑,意义特殊,“帆影楼”一印更是在已知铭心绝品画作中才会出现使用,吕学端续家学绘画脉络,与近代遐迩闻名之于右任、张大千、徐悲鸿、吴湖帆、沈尹默等诸贤,以鉴藏之雅好结为知己,或此卷者,乃为诸画坛巨擘观之而思贤,追慕前贤高风之稀世奇珍也。其卷承载之文人与人文之追思,若熠熠星辰,闪耀于艺术之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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