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晚报 | 冬天的河流

文摘   2025-01-14 08:58   内蒙古  


作者 | 孙国华‍‍‍‍‍‍‍‍‍‍‍‍‍‍‍‍‍‍‍‍‍‍‍‍‍‍‍‍‍‍‍
来源 | 《红山晚报》2025年1月9日


阴河封河了,厚厚的冰,泛出一种刺眼的白光来,坚硬而寒冷。朔风呼啸,紧贴冰面掠过来、滑过去。那些枯草在风中抖动着,楚楚可怜。残枝碎叶,被风扫着,不知道流落到何处去了。
冰面,光洁如镜。
河卵石更加坚硬了。大块大块的石头,端坐在冰面,不摇也不动,像是得道高僧坐床,不惧严寒,亦不惧怕空寂。
那些小的石头,如一只只惊慌失措的兔子,跑着跑着就跌落在深水里,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却成了一个个摆拍的艺术品。
大大小小的石头,半遮半掩,像是草丛里探头探脑的野兽,显得突兀又滑稽。
三棵榆树,两棵梧桐,不远不近站着,冷眼观望着冰冷的河道,以及河道上袭来的朔风。
那些蒿草和石头,曾经是它的邻居。春暖花开的时候,草长莺飞的季节,黄叶翻飞的日子里,它们有过许多温馨的细节,可供咀嚼。现如今,柔弱的草,已经遁入虚无。有生命,就会有荣枯,有生死。
几只喜鹊站在树枝上,不说话。不知是因为这猛烈的风,还是因为寒冷禁锢了一张尖尖的嘴。
我曾长时间与喜鹊对视,它们从来不说话。只是在你不经意间,忽然从树枝上飞起来,拍着翅膀远去,扔下几声“喳喳”的叫声。空空荡荡的河面上,响起寂寥的回声,显得那么落寞,带着说不清的惆怅。
人们喜欢听喜鹊的叫声。所以,它们从来不随便乱叫。或许正是因为喜欢,那偶尔传来的叫声才显得有些弥足珍贵。
它们飞翔的样子很特别,飘飘忽忽,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无声就飘过来。它们的飞翔,远不如它们的叫声,让人心生暖意。没有一双燕子那样敏捷,那样赏心悦目。也没有一群麻雀那样轻盈,落叶一样忽高忽低,在公园里旋转出旋风一样的美感来。
它们蹲在树冠上,不说话。像是孤独的思想家。又像是几颗被人家遗落在寒风里的果实,结实却有些憔悴。
两只喜鹊飘落下来,站在冰面上。它们行走的姿态很美,像是一个从战场凯旋的将军,一步一摇一晃,步履扎实却轻盈。一阵风来,喜鹊的羽毛陡然翻卷,双翅张开,来不及做出弹射起飞的动作,就被一阵风吹着,滑翔出去。一朵很奇怪的花就在冰面上绽放了,然后极速飘游。
那只不知道从谁家跑出来的大黄狗,兴奋地狂吠,撒开腿,追逐而去。岂不知也是不受控制滑翔很远,撞在一块高高突起的石头上,发出一阵悲鸣。一转身,回到岸边,蹲坐着,看着几只喜鹊飞远了。
厚厚的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大口大口喘息着,团团水雾就腾起来。
路过的人远远躲开,绕出很远,还是感觉到凛冽的水汽扑过来。衣裳,眉毛和头发立刻染了白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几棵树,一丛蒿草,在旁边站着。不躲避,也不害怕,就那样站立。
一层水汽袭来,一层白霜包裹上来;又一层水汽涌过来,一层更厚更加坚硬的冰霜挂上来。蒿草,坚硬、晶莹剔透,却又脆弱无比。
几棵树,躬身曲背,一条条冰凌垂下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水汽浩浩荡荡,弥漫一地。
远处的枯草,也都染成了白色,成了一首颇有意境的唐诗。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耳边,似乎真得有悠悠的羌笛响起来。远处和近处的人都回首凝望。河岸边高楼上,不知是谁,在那里弄笛,一声声,透着萧索和怅然。
笛声和冰霜,一下子让人与草木,俱老了。


作者

孙国华 内蒙古赤峰市人,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星星·散文诗》《四川文学》《文艺报》等,入选多种文集。曾获首届《中国校园文学》一等奖,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征文(散文)大赛一等奖,第三届吴伯萧散文创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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