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三千多年前的中国商代,在早期的时候国都是经常换的,直到第十九代商王盘庚最后迁都到“殷”,也就是今河南安阳的“殷墟”以后,商朝的国都就再也没有变过。自从清末在殷墟发现大量的甲骨窖藏以后,百余年来,殷墟就不断地出土各种商代的珍贵文物。
位于河南安阳的殷墟博物馆
2001年的时候,位于已发掘的“妇好”墓不远,就在安阳市铁西区花园庄,编号为“54号”的商代大墓在当地改造施工前被发现后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同样出土了大量的珍贵文物,成为殷墟考古中继武官村大墓和妇好墓之后又一个重大考古发现。
在54号墓出土的大量珍贵文物中,有一件文物显得非常奇特,它竟然是一只青铜铸造的右“手”,这不但是殷墟出土的所有文物中的唯一一只手,而且在历朝历代的出土文物中也极为罕见。这件人手形状的青铜器,长度约13.2cm,手掌宽5.6cm,手心稍微内凹,手背则微微凸起,五指弯曲似半握状态。整体除了比现代正常成人的右手要小一些以外,整个形状和比例完全和人手一致。另外,手臂处成空心,似有木柄的痕迹,在手的背面,还雕刻了一只单眼以及类似半个兽面的花纹,做工非常精细。
54号商晚期大墓出土的青铜手型器
墓主人很多随葬品上都刻有铭文“亚长”两个字,根据之前的研究,“亚”在商代是一种高级武官的官名,“长”则是商王朝一个重要的部族,“亚长”合起来应该就是商王朝一只重要军队的将领,是属于“长”这一族的。墓主人被采用“俯身葬”的形式安葬,就是面部朝下,整个人趴着。这在商朝也是一种特殊的安葬方式,一般表示墓主人身份下贱或者非正常死亡。通常奴隶或者人殉等地位低下的人被采用“俯身葬”。但这位“亚长”随葬品如此丰富且珍贵,显然不是身份低贱,那么他应该就属于非正常死亡。
54号墓内青铜器铭文:亚长
专家根据对墓主人残留骨骼的研究,竟然就发现了至少七处大的伤痕,其中大部分集中在手臂、大腿和盆骨位置,均为利器伤害,就是说直接都砍到了骨头上。其中有几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这就表明墓主人在伤口愈合以前就已经去世了。由此根据墓主人的身份以及伤口推断,这应该是一位死于战场的将军,由于功劳巨大、身份高贵,死后特意被运送回国都,且被安葬在距离妇好墓不远的殷墟宫殿区这个很重要的地方,并陪葬有大量的器物以及殉人和殉狗。
放在博物馆展出的54号墓主人的青铜手
而这只青铜右手,发现的位置在墓主人的左小腿处,墓主人的右手臂骨骼并没有留下来,或许原本就没有,或许早已化为尘土。至于手的用途,因为没有文字留下来,专家们就只能靠推测了。
有人说这是专门为墓主人打造的一只假肢,因为墓主人在战斗中失去了右手,死后不能全尸,所以需要配一只假肢以保持尸体的完整。甚至有人说就是日常使用的假肢,因为手臂是空心,可以套在失去右手的手臂上。但是铜手的木柄又怎么解释呢?
54号墓出土的手型器示意图
还有人说可能这是一件吃饭用的工具,古代叫“铜毕”,《礼记·杂记上》:“主人举肉之时,则以毕助主人举肉”。就是墓主人日常吃饭时用这个来辅助自己举肉(我怎么就想象不出来这个操作呢?),山西长治一座战国墓里就出土了一件“铜毕”,五齿,带木柄。按这个说法,木柄倒是有了,但是怎么就这么感觉不对劲呢,吃肉就非要举着一只假手?
还有说法,说根据手背的半个兽面来看,应该还有同样类型的左手,兽面是对称的,这两个铜手合起来,可能是商代举行祭祀活动用的一种法器。恩,这个说法看似也解释得通,但为什么整个殷商墓里就出土了这一件“法器”呢,这种法器就这么特殊吗?
安阳殷墟54号大墓2001年挖掘现场
还有说这是象征权力的权杖,将军打仗时拿在手里举着用的。就像“钺”只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而并不是真正的兵器一样。
每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但又都不确定,时至今日,这只特殊的“铜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依然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