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再过度阐释网上随处可见的资料累牍,包括但不限于:失去真实姓名的26年,是她被人贩子余华英从贵州老家拐卖到河北邯郸。从5岁到19岁,在聋哑养父家,她卑微苟活,早早辍学,匆匆嫁人,但一次次梦回故乡和亲人身边。后来,她通过求助公权力和互联网,终于再次踏上魂牵梦绕的归乡路。但,亲生父母早已化作黄土,唯一姐姐也眼角长出皱纹。怀揣“为自己复仇”和“为公义而战”的执念,她亲手将人贩子余华英送上断头台——归案后,公权力查证余华英先后拐卖17个幼童,判处其死刑。悲惨的经历,孤勇的奋战,迟到的正义,配上杨妞花的美丽优雅,让她成为2024年中国互联网热点事件中,唯一没有陷入二元对立漩涡的正面典型……抛却这些曲折圆满的叙事,我更想和朋友们一起拆解的是:成长如此悲惨的杨妞花,何以拥有如此彪悍的能量,在前半生一地寒凉的雪地里,开成芳香扑鼻的一支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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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是农村常见的老太太,嘴碎又唠叨,养父是个光棍汉,还是个聋哑人。杨妞花直播中说,奶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是我花2500元买来的”,而哑父一开始对她很抵触,后来才像“喂狗娃儿一样,一块馍一块馍地喂出了感情”。家里穷,她学习好,奶奶怕她读书长本事后,翅膀硬了不再回来,小学毕业就让她辍了学。小小的她,开始去床单厂、雪糕厂、超市打工,历经人情冷暖,看透人心厚薄。但对“家”的依恋,让她在做事磨砺中,又回头接纳了奶奶和哑父:杨妞花的童年肯定有过歧视、自卑和羞耻,但骨子里的善良和对家的依赖,让她选择宽容的视角,看待奶奶和哑父。就像同样家庭、同样父母养育的两个孩子,一个孝顺感恩,一个胡作为非。是不同的孩子,走上不同的成长路径,选择不同讲述视角,进而对父母有了不同的理解。原生家庭之所以不该为所有人背锅,是一个人长大后,有责任自我成长、自我选择、自我讲述。善良向上的人,会安住过往,认为有缺点的普通人也是良者。极端下坠的人,会排斥过往,认为凡是对不起我的皆祸害。一切,不过是我们内心质地的折射。
02
杨妞花5岁来到养父家后,由于乡邻从不避讳的谈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在乡邻们的反复暗示中,她还认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卖的(事实并非如此)。她学习要考好成绩,打工时要做好员工,干什么都全情投入,不耍滑头,孤注一掷,备受赞赏。杨妞花多次提到,不会说话的养父,给了她耐心和温煦,对她从未有过异心——想想那些被养父性侵的其他女子,你就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很多底层家庭,父母没文化没知识,甚至说不出一句漂亮话,他们孩子竟然个个考上985,还特别感恩孝顺。而不少大城市家庭,父母有身份有能力,他们的孩子竟然混成街溜子,甚至危害社会。沉默无文化的父母,不会人为破坏孩子的天性和热忱,无为中保护了孩子的天赋。控制爱唠叨的父母,用控制捆绑了孩子的主动和内驱,瞎忙中伤害了孩子的自我。如果你没有太大本事,学会闭嘴,默默陪伴,就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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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妞花被全网喜爱,不仅是她的悲惨遭遇,还有她的美丽聪慧:长相大气,眼神有光,谈吐不俗,用词精准,真诚温婉。“能让我成为一个战士的,一定是我最在乎的人,身为父母,我会为我的孩子成为战士,身为子女,我会为我的父母成为战士”。“个人之勇称为孤勇,社会之勇称为群英,国家之勇才是法治中国。”杨妞花辗转打工,自己创业,生养三个孩子,如今又投身公益,在不断做事中一直向上生长。她说的那些铿锵有力的话,是她和生活实打实交手后,一点点储存的内在能量和智慧的外显。女性的成长,从来不靠别人洗脑和自我幻想,而是靠实实在在的“干”:干,使劲儿干,不断投射热气腾腾地做事,不断生机勃勃地试错,把结结实实的做事当成人生修道场。人,尤其是女人,早看透,早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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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是玄学,是妙不可言,是无法诉诸于语言本身,甚至是某种前世今生的因果。杨妞花19岁通过相亲,嫁给了只见过两面的丈夫老许。她嫁给老许后,一刻不闲着,把家里里外外拾掇得窗明几净,就连院墙外的围墙和公路,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她漂亮,勤快,嘴甜,共情能力强,看人多看优点,对人宽容真诚。老许很爱她,对她有情有义,甚至凭借她零碎的记忆,认定“你亲生父母家条件不差,你父母不会卖你”,鼓励她去备案寻亲。如果说,哑父是第一个给杨妞花温暖的人,那老许就是把杨妞花照亮的人。只有对等的爱意与尊重、懂得和体贴,才能彰显出婚姻最柔软的底色。杨妞花和丈夫老许
我不喜欢“有一种女人,嫁给谁都幸福”的论调——不信你嫁给杀妻狂魔试试?过分夸大女性的作用,过分贬损男性的支撑,过分凸显两性的对立,都是不怀好意的恶念。好的婚姻,一定是双方的疼惜与救赎,彼此的悲悯和流动,是两好搁一好。农妇杨妞花,之所以能带动更多人讨伐人贩子,能成为推动中国法治进程的人物,军功章上有老许的一半。哑父沉默的爱,老许温煦的爱,还有她寻亲成功后,得知她被拐后,亲生父母带着姐姐住在车站七八个月寻找她,后生母在相思成疾中精神失常,父亲在悔不当初中悲壮自杀,她更是在痛中确认了爱:你看杨妞花的任何一个采访,都会发现她笃定的眼神里,有着清澈的爱。恨,是一种力量,而爱,才是最后救赎,才能把人带到更好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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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伴随余华英被判死刑,杨妞花也频繁开始直播。数十万人涌进她和哑父的直播间,很多人不停给她打赏。她害怕了,退出了直播,再次开播,关掉了打赏,承诺之前的收益会捐给宝贝回家公益。余华英案尘埃落定后,杨妞花是走出公众视线,回到现实中好好经营她的美容院,还是会继续活跃互联网,和其他新闻事件当事人一样,直播带货?只是,见了太多互联网的“造神”和“毁神”运动后,我因为喜爱杨妞花,而对她心怀隐忧。互联网的诱惑如此之大,网络暴戾又如此之盛,她是否有足够准备,迎接这滔天流量。毕竟,乌合之众从来不长情,而盖楼和塌房不过一瞬间。
本文来源: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80后老女孩,心理咨询师,情感专栏作者,原创爆文写手,能写亲情爱情故事,会写亲子教育热点,被读者称为“能文艺也理性的女中年,敢柔情也死磕的傻大妞”。本文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