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是爸的生前好友,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可是他却给了我们很多的人间温暖。
爸离开了,在每每家里有事,需要操心时,想起有爸在的时候,当甩手掌柜的轻松,心情就沉甸甸的,心间泛着酸。
叔会在该收麦子的时候,给弟弟打电话,“叔在你家的地头站着呢,麦子可以割了,最近天色还行,和你妈商量商量,能回来就赶紧回来割了吧。”该种地的时候,叔也操着心,“种上了没有?叔过来看看!”爸操不上的心,叔替我们操着,他说,“你爸不在了,叔给你们把心操上,别难过,把你妈照顾好,比啥都强。”
打电话给他,说放假回来了,去看看他,叔去地里干活了,但等我们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我生病,叔又是拿药又是倒水,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地忙活着,于心不忍,但又觉得很温暖,就好像父爱未曾远离。
转眼间,叔就跑到楼上去剪葡萄了,还蛮细心地撕了袋子看看,生怕有坏的。吃着葡萄的时候,叔又拿着剪子跑到后院去了,原来后院里有葫芦,叔说葫芦挺好,能带给福气和好运,一定要让带回去。
吃着药,叔又觉得一种药不够,拿来养胃的,非要让吃上,说生病了不能硬扛着,得赶紧看。又一再地叮嘱,在外面工作压力大,无论如何要把身体搞好,把自己照顾好,回家少干点儿活,身体第一。
又说他梦见了爸,醒来心里很难过,想着好好一个人,就这样走了。看到我和弟弟难过的样子,又赶紧换了话题,说“事已至此,就别想了,你们把自己照顾好,把你妈照顾好。”
从我们进家门,叔就前院后院地忙活着,一会儿想着给拿自己种的豆子,一会儿又要给一盆他自己种的花。觉得自己“老来唯好静”,“只与花为伴”,成日间,除了地里干点儿活,旧事侍弄自己的花草。想起爸生前,也是除了种地,就是写毛笔字,摆弄他的乐器,从来不去人堆里打麻将,荒度时日。相近的灵魂相吸,好的朋友可以穿越生死,原来就是这样的。
想起妈住院的时候,叔打电话知道了,开着三轮蹦蹦车,和姨一起,冒着大雪,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急急迫迫的,心急火燎的,让人在感动之余,又很担心,雪天路滑,他们两个老人,是怎样一路颠簸而来的?
生活给过很多的劫难和教训,但叔,给我们的都是温暖与慰藉,是爸留在这世间的温暖。每次看到叔,就恍然,如爸在眼前。
姨去看孩子了,不在家,叔一个劲地说,“你姨不在家,叔不会弄饭,也没给你们姊妹俩弄点饭吃,心里过意不去。”和他说,“生病,根本吃不下!”可叔反倒更担心了,“身体太弱了,以后回家别干农活了,不管咋样,要把身体照顾好,外面生活压力大。”
叔老了,岁月没有饶过他,各种的生病,使他深切地感受到“老病相催”的难,但他说及自己的时候,都是云淡风轻的,觉得到了这个年龄,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倒是年轻人,要特别注意身体。
车已经驶出了村口,但叔还在久久地伫立着,不肯离开,看着他单薄苍老的身影,像极了爸爸,眼泪就又止不住。但又在想,叔是爸留在这世间的温暖,给了我们《边城》的小说里描绘的那种纯美与感人,也应该懂得感恩与知足。
惟愿岁月静好,好人平安,叔,身体健健康康,生活平顺,被时光厚爱,被生活厚待。
2024.10.4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