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别策划·州城年味|做客

时事   2025-01-31 15:51   江西  
 


以前,一到正月,便是做客的日子。家家户户有客人,家家户户有人出门做客。乡间小路上,不时走过提着装满“人情物理”篮子的做客之人。


春节期间去做客,是我老家宁都的习俗,而且,那时的做客是讲究规矩的。


年初一,家人团聚,不出门,也不迎客。年初二,在乡俗中,不宜出门做客。年初三始,做客的大幕拉开,一直上演到正月底。所以,过年预备的各种吃食,一般要留到正月底。



去做客,自然不能空手去,多少得带上一些“人情物理”。不过,那时乡村贫穷,物资匮乏。篮子里装着的,多半是圆圆的黄元米果(吾乡一带称之为黄糍)、新鲜的猪肉,还有几包俗称“果子”的糕点,果子用黄色毛边纸包装,小麻绳精致地捆着,四四方方,一斤装。黄糍寓意团团圆圆,猪肉寓意丰衣足食,果子寓意生活甜甜蜜蜜。客人快到家门口时,噼里啪啦,一阵鞭炮炸响后,客人穿过浓浓的烟雾,在主人的簇拥下走进家门。


请长辈去做客,无论远近,要派人去接,以示诚意。记得我年幼时,父亲几次专程前往三十里外,接我的舅舅上门做客。两个外嫁的姐姐,每年正月也都会来接父母去做客。


我们家的第一批客人,是两个姐夫。每年如此。年初三,八点过后,我的两个姐夫往往一脚前一脚后地出现在我家屋后的小路上。一同来的,还有几个外甥。他们老远就在屋后喊:”外公外婆、舅舅,给你们拜年哦。“看到差不多同龄的外甥们来了,我们兄弟几个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家其他亲戚多在外乡,山路迢迢,几十里路,去一趟不容易。但两个姐姐家离得近,隔一座山,两三里路。于是,每年正月,姐姐家是必去的。我们一到,姐姐一家便忙开了,自是一番“设酒杀鸡作食”。刚刚落座,灶膛里的熊熊火光已映红了外甥的面庞,灶台上的热气已蹿上了楼板……“肯与临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接下来的日子,姐姐还要邀请亲朋好友、邻居上门相陪,分享客至的喜悦,一如杜甫诗《客至》中描写的那番情景。


那时,谁家来了“客”,那就是全村人家的客,四邻八舍必定“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颇有陶渊明《桃花源记》里所描述的场景。但是,正月里请客,得提前一两天上门预约。做客的,排着队从这家吃到那家,往往在这家刚坐下、刚放下碗筷,那家负责带客的已来到面前,不由分说地“拖”着、“拉”着、“拽”着客人往外走。也有“不讲武德”把客人“截胡”的,那下一家准要“气恼”地找上门来,狠狠“数落”一番“截胡”之人。做客的日子,就是这样,酒何止三巡,菜远超五味,心理上是幸福的,身体上倒像是一种“负担”。


我外出求学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做客的机会也少多了。我传统意义上的最后一次做客,是在一九九四年正月。那年,我回到老家过年。年后,母亲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赤麻姑(我大堂姐的乳名)说你们多年都没去她家了,这次你们去看看她吧。


网络图片


次日清晨,我便和三哥出发了。大堂姐嫁在四十多里外的异乡,中间隔着高高的武华山脉,去她家要从山的这头绕到山的那头。我们沿着陡峭、狭窄的山路奔走了五六个小时,下午时分才到得堂姐家。看到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我们,堂姐一家惊喜万分,连忙转身从家里找出一封“万子”(一万响的鞭炮)。震耳的鞭炮炸响声,引得全村人上门打探来客的“消息”。这次,我们在堂姐家住了两天,除了叙叙旧情、拉拉家常,照样是吃了东家吃西家,旧日做客的感觉依然还在。


再往后,世代比邻而居的乡村邻里,陆续搬进了城里,亲戚间的往来变成了短暂的相聚,那种“做客”时东家请、西家迎的场面已难得一见。没错,我已三十年没像以前那样去做客了,乡村正加速巨变,诸多关于做客的往事已成记忆。


不过,今年初冬时节,我又去做了一次客。去的是小堂姐家,离我老家也有几十里路,自然是开着车去的。同行的还有大堂姐、三嫂。



小堂姐和姐夫都已过花甲,他们一家子多年来一直在福建打工、生活。去年,小堂姐和姐夫返回老家,当起了“留守”老人。小堂姐因盆骨骨折刚出院不久,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但她拿出了几十年前的待客之道迎接我们。这次虽来去匆匆,但我们见到了阔别数年的亲人,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做客的感觉。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和热情,像初冬的阳光,温暖、感动着我们。临别之际,小堂姐和姐夫把我们车子超大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全是他们自己种的无公害蔬菜、瓜果等农副产品。


又快到正月做客季了,是时候放下手机,暂时抛开那些尘凡杂事,去探望探望亲朋好友了。




源:赣南日报

作者:萧兆伦

编辑:彭霭霞

编审:雷旭华

审核:李能玲 曾嵘峰

监制:温新民 廖鸿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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