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别策划·州城年味|宁都肉撮

时事   2025-01-26 09:40   江西  


在州城的建国街住的时候,每每听到木杵与石臼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时,就知道年又近了。那声音时而清脆时而沉闷,有节奏有韵律,听来特暖心踏实。春节,就这样踏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节拍走来。



整条街木杵与石臼的交响里混合着打麻糍、打黄糍、打肉撮的旋律,那最为清脆的声响一定是来自打肉撮的场景。宁都肉撮,也称肉丸,是宁都州城的年夜饭桌上一道必不可少的大菜。清道光《宁都直隶州志》载:“州俗向敦淳朴,款客无逾五簋,肉丸为其十器之一。”州城谚云:“一年四季,六、八、十器。”这里的“器”指的是当地酒席上的菜品。家中殷实的桌上就能上齐十器,最不济的也要凑个六器。


每年的腊月开始,远在老溪村的大姑父就会带着我的两个表哥出现在建国街,他们以一口从家中用大板车拉来的石臼,每天守在建国街毗邻菜市场的一处骑马楼廊道里给人家打肉撮。从早晨到下午,直到阳光斜射到他们的身上,照在水渍浸润的石臼上,他们身上的棉袄也一步步变成了汗衫。


那木杵打出的肉撮有弹性有嚼劲,里面有的还连着筋。我掂量过他们的木杵,细长的木柄手感合适,下面的一节保持了原木的粗大,底端的弧度刚好吻合石臼内胆的圆面。木杵是柞木做成的,提起来很沉。手柄提起,重心在下,顺势稍加力量抡下,每落一捶都得与呼吸配合得恰到好处,稍有落差便感气喘吁吁。



肉撮的材料很简单,取猪后臀的瘦肉,切成小块放入石臼,用木杵持续打成肉泥,再混入薯粉和匀。临近小年,家家户户的肉撮便开始下锅。我对肉撮最早的认知是从我奶奶的厨房开始的。奶奶将和匀了薯粉的肉泥捏在手掌,从虎口撮出,用调羹刮起放入锅里的温水中,圆滚滚的肉撮一个个沉入锅底,我想肉撮果然由此而名。这肉撮的薯粉也是有讲究的,薯粉多口感就松,薯粉少口感就紧,人们以薯粉的含量来评判肉撮的地道。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邻家的小伙伴们循着香味围到灶台前,灶台齐我们的眼眉高,我们踮起脚尖朝锅里探望。此刻的厨房里奶奶俨然就是一个王者。肉撮煮熟,一个个浮起水面,奶奶用竹筷子给每人串起一个。肉撮个大,贴在嘴边几乎就遮住了我们的整个下巴。我用竹筷子叉着,吃了一个又一个,吃得自豪而满足,那咬出的每一口都仿佛是全世界最好的美味。


肉撮起锅,奶奶用漏勺将它们捞起倒入身后的簸箕散热。肉撮从锅中的膨胀慢慢冷静到本来的大小。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奶奶用带有盖子的竹篮将肉撮挂在卧室的楼板横梁上,这是一大家人过年的储备。夜晚我们守着它安然入睡,白天我还不时踮脚仰望。除夕一到,奶奶将肉撮重新在锅中煮到沸腾,蒸腾的雾气伴着香味透过厨房弥漫到整条老街上。年后,家中有客,剩下的肉撮便拿出来切成片加上辣椒炒着吃,直到过了正月。


后来绞肉机代替了手工木杵,人们可以随时吃上新鲜的肉撮。小年一过,人们拎着猪肉端个盆子排长队绞肉撮的场景蔚为壮观。很长一段时间,除夕的肉撮成了父亲的拿手技艺。父亲围着围裙,将放了姜末葱花、热气腾腾的肉撮端上桌时,因为烫手,用围裙捂着手,脸上却是幸福得满面红光。



肉撮也是宁都人酒席上不可或缺的硬菜,肉撮的大小也成为衡量东道主小气与大方的尺码。如今宁都肉撮成了人们日常的早餐,个头也变成了桂圆般大小的肉丸。早餐店里现场煮肉丸,肉丸的大小在于虎口的舒张把握,店主人一手捏肉泥,另一只手用调羹的手柄快速地将肉丸像子弹一样划入水锅。肉丸虽小,却也一样弹牙爽口、鲜香四溢。


除夕的饭桌上,肉撮还是会回归到原来的大气,年夜饭没有肉撮就不庄重,就少了仪式感。宁都人口中的“鱼丸肉撮”宁可少了鱼丸但肉撮不可缺席,有了肉撮才撑得起年夜饭的丰盛和圆满。



如今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妻子做肉撮。妻子承续了杀鸡祭祖的虔诚,并以鸡汤煮肉撮,由此,这肉撮就更显得讲究和精致。我依然喜欢守着灶台,看妻子将肉撮一个个下锅。我喜欢这熟悉的场景,喜欢这熟悉的香味。妻子也会用一根筷子串起肉撮递给儿子和女儿,用碗加一点老抽和芝麻油让他们蘸着吃。平日挑食的姐弟俩这会儿竟能连吃几个。


我们管吃年羹叫“吃汤”。明杜岕《元旦》诗:“称心分岁火,绕膝送年羹。”人们承续着这种新年团圆向上的美好,吃着肉撮,喝着鸡汤,年,就愈加有了味道。




源:江西日报

作者:赖青云

编辑:谢芸

编审:雷旭华

审核:李能玲 曾嵘峰

监制:温新民 廖鸿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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