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梅盛开的海》(长篇小说)是讲述一位挂职干部的心路历程,以及在海岛锻炼成长的故事。
小说简介
白绍林 著
钟海涛来蓝海之前,是‘北京城市行政干部管理学院’政教室主任,师从我国著名的社会经济学家冯远教授,大学毕业取得社会经济学博士后,来到‘北京行政干部管理学院’工作。钟海涛积极研究探索改革开放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关系,著书立说,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出版了学术著作《深化改革,推动市场经济发展》,《中国与世界互动》等六、七部,在国内理论界有广泛的影响。先后获得‘北京市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优秀理论工作者’、‘最美的北京人’等荣誉和称号,是首都理论界的‘青年才俊’。
时逢,学校要选派德才兼备的‘骨干青年教师’公派出国留学,钟海涛被学院选中,去德国波恩大学学习交流。钟海涛很顺利的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就在钟海涛准备启程德国波恩时,学校发生了一场‘风波’。
一位选派到蓝海挂职的思教科主任,以身体健康为由,大闹学院党委拒绝到蓝海任职,拍着学校党委书记的桌子吼叫:“为什么派我去!为什么不派钟海涛去呀!,都是科主任,他出国留学镀金,让我下基层挂职锻炼,这是对我的歧视,我抗议,我抗议!你们说得好听,什么选择年轻骨干挂职锻炼培养,鬼话!,谁不知道下去挂职是边缘人物,单位里可有可无:锻炼就是受罪,挂职就是发配。要选骨干培养,就要选钟海涛这样的模范!”
这位思教科主任,公开点钟海涛的名字叫板挑战。钟海涛挺身而出接受挑战,毅然决然的放弃出国深造机会,申请到蓝海挂职锻炼。
学院党委书记曹风武说:“你别听他的叫嚣,派你出国深造,是组织决定;让他下基层挂职也都组织决定,不是谁想干什么就什么,还有组织原则吗!谁都不能凌驾组织之上!”
钟海涛说:“曹书记,我接受挑战。这种公开挑战,不仅是对我个人人格品质的挑战,也是对我党性原则的挑战,更是对党的形象挑战,党组织遇到了困难挑战,我们共产党人理应勇敢的站出来接受挑战,而不是退缩败下阵了,一个党员,要永远把党的利益放在前头。”
曹风武惊愕的看着钟海涛,看了半晌,感慨的说:“现在流行一种观点,叫做:人都是主观上为自己,客观上为别人,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为党的事业挺身而出,抛弃个人利益,甚至英勇牺牲,早已经过时了。甚至有人调侃说:这种党员只是在教课书里有,在表演舞台上有,现实中是没有的。海涛,你为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在我们身边就有这样优秀的党员!好吧,我支持你!”。学校党委批准了钟海涛放弃出国留学,到蓝海挂职锻炼的申请。
钟海涛来到蓝海报道时,时任省委副书记的杜博良笑着对钟海涛说:“海涛啊,你的事迹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弃出国深造,到蓝海来挂职,这种讲政治顾大局的境界,很令我们感动,这对我们在蓝海工作的同志们是一种鼓舞,也是一种骄傲。你是大理论家,在《求是》杂志上拜读过你的文章。我们不能亏待了你,打算把你留在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主持蓝海的理论研究工作。”
杜博良副书记一边说,一边顺手从身边的箩筐里,拿出一个黄澄澄金灿灿的大椰子,然后,又拿起鹰钩鼻子一样的砍刀,把椰子按到箩筐沿上,对准椰子的一头儿,“咔-咔-”砍起来,不一会儿,椰子就露出白生生的椰肉。杜博良又用砍刀尖一剜,在白生生的茬口上,挖出一个小孔,顿时,一股清馨的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杜博良又把一个白色的饮料管插到椰子里面,递给钟海涛,笑着说:“尝尝,特别新鲜。这是我下渔村,老乡刚从椰树上摘下来的。我们这条件差,比不了北京,没有好茶,更没有咖啡,只有这椰子汁。”
钟海涛笑着接过椰子,吸了一小口。一股清流进入口腔,真是从来没有的凉爽,椰汁清爽甘甜,沁人心脾,钟海涛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喝原生态的椰汁呢。
钟海涛笑了:“这比北京的大碗茶水提神多了”。
杜博良也笑了:“也有人喝不惯椰汁的,说是一股酸柑水马尿味。哈哈--”。
钟海涛说:“品味椰汁,感受蓝海风情啊”,两人都开心的笑起来。
“海涛啊,我刚才跟你说的留在省委政研室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啊?”,杜博良和蔼的问道。
钟海涛放下捧在手里的椰子,诚恳的说:“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杜书记的关怀。我放弃出国深造,从北京来蓝海,就是要到基层去锻炼,就是要到一线去,到海岛渔村去,深入实际补上社会实践锻炼这一课,脚踏实地的学习改造自己,实实在在的干点实事儿。”
杜博良认真的看着钟海涛,严肃的点点头。
钟海涛继续说:“既然来到了蓝海,我应该做沉到海里的潜水艇,不应该是浮在海面上的小舢板啊”。
杜博良听着眼睛亮起来了,连声说:“好好!好样的!蓝海就需要你这样的有理论、有理想,脚踏实地的干部,我赞成!我支持你!”
杜博良一连说出‘几个好’,他站起来,激动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一边走一边说:“海涛啊,我不隐瞒观点,现在有些挂职干部,就是下来应付的,或者下来镀金的,在蓝海沾沾海水脚都不湿,一点鱼腥味都不带,到时间放下裤管拍拍屁股走人。甚至有的挂职干部,走关系、托人情,就是不想下基层海岛去,想在城里机关部门呆着耗时间,挂职时间一到就走人,就是不想实实在在的为基层做点实事,到基层的实践中磨练和锻炼自己。”
钟海涛真诚默默的看着省委副书记杜博良,不住的点头。
一会儿,杜博良走到墙上挂着的‘蓝海省地图’前,仔细的端量一会儿,指着一个小岛转过身来说到:“海涛,你看‘蓝海岛礁建设管理委员会’,远在1000多公里的永旺岛,你愿意去吗?”
钟海涛站起来,坚定的说:“我虽然不知道永旺岛的情况,但是我听从组织安排,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
杜博良转过身来,抓起钟海涛的手,久久的凝望着钟海涛的脸,说:“蓝海人民欢迎你的到来!”四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钟海涛在景色秀美风光旖旎的省会椰海城没呆几天,就待不住了,在省委办公厅的安排下,他兴冲冲的搭乘‘蓝海一号’补给船赶赴永旺岛挂职工作岗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乘坐‘蓝海一号’赶往永旺岛的海路上,蓝海的海风波涛实实在在给钟海涛上了一课,钟海涛的理想和激情被风浪无情的按在船甲板上,狠狠的揉搓了一番,让钟海涛感切身受到理想与现实的距离!
那天,杜博良副书记派办省委公厅秘书科长林浩文把钟海涛送上船。临走时,林浩文关切的说:“蓝海岛礁建设管理委员会主任高凤屿,是一位部队下来的团级干部,人很正直、直率、热心,军人作风”。
钟海涛郑重的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虚心学习,配合好工作”。
林浩文伸脖子仰脸转圈儿看看天,嘱咐说:“这艘补给船速度慢,经常发生机械故障有时还要抛锚,到永旺岛要有几天的海路,路上可能遇到风浪,要有心理准备,这可不是北京的高速公路啊”。
看着即将远去的蔚蓝色大海,碧空红日,白云悠悠,海鸥低啾。钟海涛拍着‘蓝海一号’的栏杆,潇洒的说:“让蓝海的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林浩文也笑了,说到:“哈哈---,真是文人,现代高尔基,豪情万丈,激情满怀啊!”
“蓝海一号”补给船一声汽笛长鸣,船尾翻着浪花徐徐的驶出港口,船头迎面而来的是温柔的像蓝色绸缎般的大海。海水微微的起着波澜,波光粼粼,阳光下泛着碎银般的光芒;岸边浓绿色的椰子树、棕榈树、芭蕉、羊角树,挥着手花花绿绿欢送的人群慢慢的向后退去,渐渐的港口和沿岸的树木、人群,都变成了浮在灰绿色海面上一条粗重墨绿色色块。
钟海涛心情大开,忍不住敞开衣怀,迎着和煦的海风,有种赶往度假胜地旅游的感觉,更有种美丽的幸福冲动!。大声的叫到:“蓝海!我的天堂,我来了!”。
钟海涛沿着船舷跑到船尾,追逐着跟在船后面翻飞的海鸥。
刚起航时,一大群海鸥乱乱嚷嚷的“呕--呕--”叫着,追随在船后面的天空,争抢船上的人抛向空中的食物。随着‘蓝海一号’补给船离开港口越走越远,成群的海鸥折返回了港口,只有几只海鸥还坚持跟在船后面。海水一样湛蓝的天空中,飘动着海鸥精灵般的白色身影。
钟海涛被这几只海鸥的执着精神感动。在他的内心里,崇尚和欣赏这种锲而不舍的意志品质。
钟海涛拿出火腿肠,用手掰碎攥在手中,大喊一声:“来吧!”用力朝空中抛去。
海鸥见到有食物抛向空中,箭一样飞扑过来长长的嘴喙,像夹子一样准确的夹住空中的食物,一扬脖把食物吞下肚里,欢快的‘呕呕’叫着飞起来。
钟海涛接连把2根火腿肠都掰碎抛给了海鸥,那几只海鸥就围着他欢快的飞着、叫着。有一只海鸥,竟然大胆的飞到钟海涛的头上,‘噗楞噗楞’在眼前舞动着翅膀,钟海涛脸上都能感受到海鸥翅膀扇动过来的海风。海鸥伸出红艳艳腿爪,好像随时准备落到钟海涛的肩上。它歪着小脑袋,黑色珍珠一样的小眼睛,好奇的看着钟海涛,那意思是说:“哎--,伙计,还有吗?”。
钟海涛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亲密接触海鸥。他被海鸥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又急忙伸进兜里掏,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一粒米。钟海涛把兜子拽出来翻过来,展示给海鸥看:“你看,真没有了。”
那只海鸥好像明白了,抖动着翅膀,在钟海涛面前‘呕-呕-’叫着。然后,一抖身子闪电般的飞走了,朝大海深处飞去。
钟海涛看着远去的海鸥,心想:它飞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它也去永旺岛吗!
“蓝海一号”补给船出海的头一天,海面上风平浪静万顷碧涛。蔚蓝色的海面上,偶尔有岛礁沙洲冒出来。有的岛礁浓绿如翡翠、有的沙洲光亮如珍珠,不断的有五颜六色的轮船驶过。头一次出远海航行的钟海涛,被这眼前的风景吸引了,心里无比的兴奋。他甚至有些怀疑:蓝海是天堂啊,自己去的永兴岛也应该是‘仙山琼阁’吧。有别人说的那么艰苦吗?他在心里有些得意了,甚至讥笑那个拒绝来蓝海的同事;孤陋寡闻、胸无大志、鼠目寸光、温室的秧苗。
也许是乐极生悲,蓝海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入夜后,海面上刮起了风天空中也布满了乌云,云块显得厚重低矮灰蒙蒙的像铅块悬在空中。开始,海面上风势不大,微微的能感觉船的晃动。钟海涛躺在船舱里感觉很惬意,航船变成了摇床似乎很有趣儿,有种儿时荡秋千的感觉。钟海涛伸首朝船舱窗外望去,甲板上空荡荡的,只看到矗立在前甲板上的桅杆,还有蹲在船舷边上黑乎乎的缆绳柱。
钟海涛又朝下面望去,海面上漆黑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水黑的像墨汁一样打着漩涡,似乎里面藏着什么妖怪。不可想象,阳光下那么美丽的海水,失去阳光却是这么阴森恐怖。
清晨,太阳没有像往常一样从蓝色的大海里升出来,只是东方的云彩有了些亮色,海面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蓝海一号’也开始大幅度的晃动摇摆的起来。
吃过早饭,海上风力加大,耳边能听到“呼呼”的海风声。昏暗的海面上一排排灰白色的海浪,相互追赶着‘咆哮着’扑过来撞在船身上,又被摔击成一堆堆的白色泡沫,拥挤翻滚着向船后面涌去。
海上风越刮越大,海风‘哗--哗--’很有节奏的一阵阵推着海浪过来,一波过去一波又起来,‘唰--,唰---’,海水形成了共振,一排浪峰高高耸起来,又深深的跌入谷底,海浪变成了浪涌。‘蓝海一号’‘忽的’被托举到涌峰,海涌过后,轮船又一下子摔倒谷底。一个大涌过来,船头一下子扬起来,大涌过去,轮船又一头扎进海里。
闯海人有句谚语“宁遇滔天浪,不遭无声涌”。海浪无论多么凶恶,像狼一样‘嚎叫’,别看它闹的凶,本身没有多大力量,就像单枪匹马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来势凶猛,可力量单薄。海浪翻滚‘嚎叫着’扑打在船上,立刻就被摔成一堆浪花,瞬间消失了,对于大型轮船,不会造成船舶的颠簸和摇摆;
涌浪则不一样,浪头并不怎么汹涌,甚至无声无息。但是,起伏的浪涌里好像潜伏着千军万马,有不可抗拒的巨大的力量,它推动着海水它像座座山一样慢慢的,又是势不可阻挡的压过来,轮船不论多大,照样被它举起来摔下去,“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对乘船的人,不但是肉体上的折磨,更重要的是精神的摧残。每当一个大涌过来,就像一座水山从头顶上盖下来,眼睁睁看着就要被海水掩埋吞没,恐怖的你就会感到世界末日到了。
钟海涛在这种折磨和摧残中度过了一天,他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也弄不清楚呕吐了多少次了,强迫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就一口口的吐酸水。吐出来的酸水,一闭嘴,满嘴的苦涩滋味,那是胆汁的味道,身体柔软的像一滩烂泥,腿酸软的站不起来,扶着墙壁双腿打颤,头疼的像要炸裂一样。
钟海涛彻底领略了蓝海的“波涛”的温情,初蹬航船的豪情惬意早已消云散了。
钟海涛想了个办法,用绳子把自己绑在船铺的栏杆上。刚入住客舱时钟海涛还有些纳闷;船的下铺怎么还有栏杆啊,多此一举吗。此时,钟海涛才知道这‘多此一举’的伟大。如果没有这‘多此一举’的栏杆,轮船颠簸摇摆的时候,人在船上,就会像滚筒一样,在仓房里滚来滚去。有了这‘多此一举’的栏杆,就会把人固定住,任凭轮船颠簸摇晃,都能牢牢的捆在床位上,不至于滚到走廊里去。
在风啸浪涌、轮船‘上天入地’的折腾中,钟海涛绑在栏杆的床上慢慢的睡着了。他太累太困了,将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身体软的就像一滩泥。
梦中,钟海涛梦见了北京那个温馨的家;梦见在北海公园里,荡漾在湖面上的小船;妻子撑着一把花阳伞,微笑着看着钟海涛;儿子在伸出白胖胖的小手,喊道:“爸爸,使劲摇,让船颠起来,飞起来,加油!,爸爸加油!”。
泪水从睡梦中的钟海涛眼眶里流了出来。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郭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