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到冬至来了一个“断崖式”降温,天寒地冻冷风呼啸。打开布满灰尘的电暖器,阵阵暖风逼走寒冷。随手点开抖音视频,一组70后的取暖老物件活泼泼呈于眼前,如再遇发小、邂逅老友,绵绵情愫在胸中涌动,那些栖息于岁月深处的往事,也一下子将我的神思拉回童年……
儿时家乡的冬天极冷。晨曦微露,我们拎着一个家人刚刚生着火的小火盆,急慌慌奔往学校。有时,无论一路上如何小心呵护,出门还烧得噼里啪啦火苗旺旺的小火盆,一进教室就烟雾熏人,真真急煞人。怕被老师上课时提溜出教室,那时情急之下,就从书包里揪出一片牛毛毡,擦着火柴塞进火盆里,心急火燎地拎起书本呼呼扇风,有时火苗是窜出来了,可小脸却抹得脏兮兮滑稽至极。那些朔风劲吹的冬日,在老师抑扬顿挫的授课中,知识一点点积累起来。一个个小火盆就像一个个小太阳,每次写字翻书冻僵了手,伸上去烤烤,融融暖意能让小脸灿然如花。有时我们也将苞谷豆埋入热灰里,课间迫不及待地刨开,一粒粒蓬蓬松松的苞谷花,满室窜香,扔进嘴里酥脆爽口。如今市场上的暖手宝琳琅满目,或许是因为那年脚被此物低温烫伤,从此心生畏惧,跟此“宝”彻底绝缘。一次在古镇游玩,无意中在展厅看到一种做工秀雅的丝绸绣花中国风棉袖筒,它瞬间让我想起了母亲。母亲说,我还在襁褓中时,冬日每次睡醒,她总看到我不哭不闹,对着双手上的小老虎棉袖筒咿咿呀呀说话,有时还乐得伸胳膊蹬腿,咯咯笑个不停。或许在孩子眼里,举目皆是玩伴,“小老虎”也是有生命的。儿时冬天即使到了滴水成冰的酷寒之时,我的手上也从未生过冻疮。极擅女红的母亲,早在夏天就为我们一家老小做好棉衣,缝制好一双双棉袖筒。那时我最爱那种红色碎花棉布面的,每到“白雪飘兮轻若絮”时,我总喜欢在漫天雪花中,伸出胳膊让雪落袖筒,红底衬白花,分外好看。盐水瓶也是我们童年喜欢的取暖神器。父亲每次去场部医院开药,总会拿回几个使用过的盐水瓶。我如获至宝般刷洗干净,漫漫冬夜,寒风凛冽,躺进被窝里,把盐水瓶用棉布垫层层包裹,搂抱一个,脚踩一个,融融暖意中翻开枕边书,无论民间故事还是童话集,我常看得忘了时间,也因此清晨上学成了“起床困难户”,唤不醒时家人恨不得拿盆冷水浇进我被窝。童年的旧时光如一列呼啸而过的绿皮火车,载着我们的快乐与无忧,已驶入岁月深处,可那一件件拙朴的取暖物件,却在每个寒夜让我如沐冬阳,顿生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