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信息：欧阳洁,彭鹭,陆毅.数字化转型下的人大预算监督与政府支出效率——基于信息不对称视角的分析[J].管理世界,2024,40(11)137-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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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新时代的中国，全面、准确、及时地掌握政府预算信息，以强化人大预算监督职能，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面，是推进社会主义预算法治进程、完善现代预算制度的关键环节。特别是在当前国内地方财政收支矛盾凸显、“三保”压力日趋加大的背景下，推进信息不对称问题治理、进一步提升各级人大的预算监督能力，对提高政府支出效率、缓解支出扩张压力，更好推动积极财政政策落地至关重要。
02
制度背景与理论分析
（一）制度背景
图1展示了人大预算联网监督的流程示意图，综合前文分析，技术驱动下的信息联通将有效缓解预算监督中人大与同级政府间的信息不对称。
图2展示了相应政策的具体推行过程。
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1：人大预算联网监督的推行有助于政府支出效率整体提升。
假设2：人大预算联网监督通过提升预算资金使用的合规性助推政府支出效率改善。
假设3：人大预算联网监督通过提升预算资金使用的时效性推动政府支出效率改善。
假设4a：人大预算联网监督通过优化政府支出结构来实现政府支出效率改善。
假设4b：人大预算联网监督无法通过优化政府支出结构对政府支出效率产生影响。
假设5：在人大预算联网监督改善政府支出效率的情况下，有利于“减税降费”政策更好落地。
03
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由于预算联网监督是分批试点的，本文可以充分利用试点政策在时间和地区两个层面上的差异，采用双重差分的方法识别信息不对称缓解对地方政府支出效率的影响。具体的实证模型构建如下：
（二）数据说明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微观数据，国泰安数据库。由于2012年前各地相关公共服务指标缺失严重，同时为了避免2020~2022年疫情冲击的影响，我们将样本期间限定在2012~2019年。
04
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
表2第（1）列可以看到，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为0.0325，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人大预算联网监督的实施确实显著提升了政府支出效率。第（2）列结果显示，政策变量的系数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为0.0199，表明政府支出效率依然得到显著提升。第（3）列结果表明，人大预算联网监督的推行使得政府整体支出效率显著提升了0.0209，较样本平均水平而言，提升了2.2个百分点。进一步地，第（4）列的回归结果显示，在人大预算联网监督实施后，DEA-Malmquist指数大于1的可能性，即政府支出效率较上年出现改善的概率，显著提高了9.94%。
表2的结果均表明，在数字时代，通过信息联通来强化人大预算监督，有利于促进政府支出效率的显著提升。
（二）平行趋势检验
为此，我们借鉴贝克等（2010）的做法，在实证模型（1）的基础上，构建如下事件分析模型，以验证事前平行趋势是否成立，并考察预算联网监督实施前后政府支出效率的动态变化：
图4可知，在政策实施前，βk的估计系数并不显著异于0，表明实验组和控制组在政府支出效率上并不存在显著差异，即满足事前的平行趋势假定。
（三）稳健性检验
1.同期干扰政策影响的排除
（1）考虑财政压力冲击的影响
表3第（1）列的结果显示，在控制“营改增”的政策效果后，结论依然成立。表3第（2）列的回归结果显示，在考虑了“减税降费”政策的影响后，预算联网监督依然显著地提升了政府支出效率，进一步佐证了文章结论的稳健。
（2）考虑预算管理改革的影响。
表3的第（3）列可知，在加入预算绩效改革的变量后，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和系数大小依然没有发生明显变化。表3第（4）列的结果也确实表明，即便考虑新《预算法》的冲击，政府支出效率（Efficiency）大规模减税降费结论也不发生改变。
（3）考虑审计体制改革和反腐败的影响。
表3第（5）列可以看到，在尽可能剥离审计体制改革的冲击影响后，我们依然能得到基准结果的结论。表3第（6）列的结果显示，在考虑反腐败的冲击后，本文的研究结论依然稳健成立。
2.异质性处理效应的检验
图5展示了异质性处理效应稳健性估计量的事件分析结果，对比发现，3类稳健估计量与基准回归中估计量的动态趋势十分接近，且事前平行趋势均满足。
3.替换估计方法
表4第（1）列是单变量回归，可以看到，预算联网监督依然显著的提升了政府支出效率。第（2）列则进一步加入了控制变量，第（3）列则加入了时间固定效应。与前文的结论一致，预算联网监督的政策变量与政府支出效率间依然存在着稳定的正向关系。上述结果表明，本文的研究结论并不会因估计方法的差异而发生改变。
4.替换被解释变量的度量方法
表5第（1）列只控制了各类固定效应，第（2）则进一步加入了控制变量。可以清晰看到，预算联网监督与政府支出效率间依然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
（四）机制分析
1.预算联网监督与资金使用合规性
表6第（1）列结果与理论预期一致，预算联网监督的实施显著减少了违规资金占比，提高了预算资金使用的合规性。表6第（2）列的结果还发现，预算联网监督显著提高了“资金使用违规案件”移送司法、纪检监察部门的概率，确实形成了一定的“威慑效应”，这是对“提高资金使用合规性”证据的进一步补充。表6第（3）~（4）列的结果显示，预算联网监督的实施显著提升了各地区前11个月的预算执行进度，前11个月的支出金额占比、合同数占比均显著上升。
表7在第（1）~（6）列中实证结果显示，无论是在统计意义还是经济意义上，预算联网监督对各类支出占比都未产生显著影响，表明支出结构的优化并不是政府支出效率提升的作用机制。
05
异质性分析与进一步拓展
（一）异质性分析
1.信息纵向联通的差异
表8第（1）列的结果与理论预期一致，在实现预算信息“纵向贯通”的地区，人大联网监督更显著的提升了政府支出效率。
2.公众外部监督的差异
表8第（2）报告了三重差分的估计结果，在公众外部监督更弱的地区，人大预算联网监督的效果更好。
3.地区财政压力的差异
表8第（3）列报告了相应虚拟变量与核心解释变量交乘（Treati×Postit×Pressurei）的回归结果，在财政压力更大的地区，预算联网监督发挥的预算治理作用更大，政府支出效率得到更为显著的提升。
4.人大监督专业能力的差异
表8第（4）列的结果表明，在专业能力越强的地区，人大预算联网监督发挥了更大的作用，政府支出效率得到了更显著的提升。
（二）拓展性分析
表9结果间接表明，在当前财政收支矛盾加剧的背景下，“向预算治理要效能”的改革思路是可行的，通过深化预算治理改革来提升政府支出效率，有助于为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提供一定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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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第一，预算联网监督确实有利于政府支出效率的改善。
第二，在预算执行的合规性上，预算联网监督有效减少了预算资金的违规使用，违规案件被移送司法机关的概率显著上升。
第三，在实现预算信息“纵向贯通”的地区、公众外部监督更弱的地区、财政压力更大的地区以及人大监督专业能力更强的地区，人大预算联网监督对政府支出效率的提升作用更大。
第四，人大预算监督的数字化转型在提升政府支出效率的同时，还推动了“减税降费”政策的落地，企业享受到更多的税费优惠，通过人大预算联网监督来强化预算治理，能为积极财政政策的落地见效提供一定空间。
（二）建议
第一，拓宽预算联网监督的信息来源，尽早建成“横向联通、纵向贯通”的一体化联网监督平台。
第二，延伸人大预算联网监督链条，强化对预算资金配置环节的介入，合力推进政府支出结构优化。
第三，强化人大预算监督的专业化建设，充实专业人才队伍，实现人大预算监督数字化与专业化的更好融合。
第四，重视改善政府支出效率，持续推进“向效率要政策空间”的各项改革，为积极财政政策的落地创造有利条件。
数字化转型下的人大预算监督与政
府支出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