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梦
鲁迅,这个被称为“国民精神的启蒙者”,在中国的文化史上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他那犀利的批判锋芒,深刻揭露了国民性中丑陋的一面,启蒙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然而,鲁迅的所谓“理性启蒙”,是否也在制造另一个更大的梦?一个比阿Q的“精神胜利法”更加虚幻和危险的梦?如果说阿Q通过自我麻醉来逃避现实,那么鲁迅则通过理性的幻觉,麻醉了整个社会。
阿Q的“精神胜利法”虽然可笑,却是无奈之举,他孤苦无助,唯有借助幻想和自我欺骗度过一个个不堪忍受的日子。而鲁迅呢?他高举着理性启蒙的大旗,批判国民性,批判文化,喊着思想觉醒的口号,试图通过改造理念世界的影子,来推动现实中的改变。鲁迅所看到的,是社会问题的表面症状,而不是根源。他以为,只要揭开国民性的丑陋面具,摧毁“吃人的礼教”,就能让这个病态的社会焕然一新。然而,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事实:国民性不过是国家主客互动SIO的影子和投射,它本质上只是由那些深层次的社会互动、历史、文化体系投射出来的现象,而不是简单的文化问题。文化不过是SIO互动模式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更值得讽刺的是,鲁迅实际上拾起了西方理性阿Q的桌子剩余,并将它当作救命稻草塞给了中国。他所倡导的启蒙思想——特别是理性对国民性和传统文化的改造,正是西方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所经历过的理性主义的残渣。那时,西方的启蒙运动已经进入了反思阶段,哲学家们开始质疑理性的万能和文化改革的绝对效果。但鲁迅却将这种在西方已被弃用的理性批判带到了中国,并将其包装为**“思想觉醒的救赎”**,这正如阿Q以为自己从赵太爷那里“讨回了面子”一样。实际上,他拾起来的不过是西方理性梦醒后的“桌子剩余”,而自己却还在为此自鸣得意,仿佛找到了打开社会进步之门的钥匙。
鲁迅陷入了一个危险的误区,误将国民性当作了问题的根源。实际上,国民性只是国家的主客互动结构(SIO)的影子,是这种互动模式在某一历史、文化阶段的表现结果。简单地批判国民性、文化,只能触及影子,而非本体。文化是国家SIO的一部分,但不能简单将国民性归为文化的产物,它更像是国家复杂互动系统中的镜像和投影,折射出SIO的整体运行状态。因此,鲁迅批判文化和国民性,就如同在镜子前批评影子,徒劳而虚幻。
因此,鲁迅所进行的,是一种更加高级的精神胜利法。他并未真正触及问题的根源,而是和阿Q一样,抓住了影子,然后自认为找到了治病的良方。他高喊着启蒙与觉醒,但这一切不过是梦的起点,一个理性的梦。这个梦境,和阿Q的“打儿子”等自欺欺人的胜利比起来,显然高级得多,因为它麻醉了整个国家的一代人,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在觉醒,实际上却在沉睡。
鲁迅,比阿Q还要阿Q。他不仅自我麻醉,还带领全中国的年轻人走入了一个理性乌托邦的集体梦境,在梦中大谈觉醒,大谈未来的光明。然而,光明并没有来,反而迎来了无尽的黑暗。
(中)梦乐
梦,愈发迷人。随着鲁迅的理性批判逐渐深入,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自我反思的狂欢。他将国民性和传统文化批判成了精神胜利法的最高境界:认为只要我们认清了自己的丑陋,就已经赢了一半。于是,国民开始自我剖析、自我批判,但却止步于思想层面。国民们乐此不疲地进行思想斗争,认为自己已经迈出了通向新社会的第一步。这是鲁迅给他们编织的梦,一种理性胜利的快感,他们在梦中感受到了“觉醒”的乐趣。
这种梦乐,正是集体阿Q式的胜利法在更大范围内的蔓延。人民陶醉于一种虚幻的胜利感中,他们认为思想的觉醒就是一切,认为只要通过思想上的胜利,现实就必然会跟随而改变。然而,这种胜利,依旧只是理性层面的胜利,而非现实中的改变。正如阿Q通过扭曲现实来获得心理安慰,鲁迅所倡导的“思想启蒙”,不过是将这种心理安慰升级为集体性的幻觉。
再看历史,鲁迅式的胜利法的梦境并没有带来真正的社会变革。大跃进的巨大死亡和灾难,正是这种集体梦乐的巅峰。人民在虚报的粮食产量和钢铁产量数据中沾沾自喜,仿佛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的美好未来。就像阿Q以为打了自己就打赢了命运一样,大跃进的虚假报告让人们以为,只要我们“思想上站稳脚跟”,现实也会跟随而改变。思想斗争和集体动员代替了对实际问题的解决,虚报的胜利成了人民的阿Q精神食粮。
这种梦乐的后果是什么?是上千万人被饥饿夺去生命,是真正的社会结构在幻觉的胜利中崩塌。鲁迅开启的理性梦境,进入了历史上最为荒诞的阶段——大跃进,这个集体阿Q胜利法的最大实践。人民在虚假的胜利感中越陷越深,忘记了现实的残酷与艰难。当他们终于在饥饿与死亡中醒来时,梦早已成了噩梦。
这还不够。今天,房地产的“大跃进”再次验证了阿Q式梦乐的反复循环。炒作、虚假繁荣、投资过度,这些以为能快速带来经济飞跃的手段,实际上不过是再一次集体性的虚幻胜利。看似繁荣的房地产市场,掩盖了中国经济深层次的问题:过度依赖泡沫、结构性失衡。人民买下的是一座座“阿Q的胜利塔”,而当泡沫破灭,房子变成了负担,经济再度陷入危机时,梦乐结束,现实的惨痛打击再度来袭。
而今,我们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梦境:AI大跃进。以人工智能为主导的科技乌托邦,正在成为新的“阿Q胜利法”。国家大力推动AI产业,仿佛AI技术一旦突破,中国经济和科技就会迎来全面腾飞。可我们是否忽略了这个产业本身的不成熟和技术局限?是否再次沉浸在科技救国的理性胜利幻觉中?就像大跃进时的“钢铁炼成”,今天的AI浪潮是否会沦为另一场虚幻的胜利感?
(下)梦醒
梦终将醒来,然而梦醒时分的残酷却令人难以承受。鲁迅的理性梦,构筑了一整套集体阿Q式的胜利法,让人们误以为,只要通过思想上的觉醒、理念上的批判,就能带来实际的社会进步。这种胜利感的虚幻,早在阿Q时代就有了初步的表现,而鲁迅将它发扬光大,推向了思想启蒙的巅峰。
梦醒的时刻是残酷的。大跃进的死亡数据,已经向我们清晰展示了,集体乌托邦的虚幻胜利法带来的灾难远比阿Q的精神胜利法严重得多。阿Q的精神胜利法不过是麻醉了他自己,而鲁迅的“理性启蒙”,以及其延伸出的集体阿Q胜利法,却麻醉了整个民族。那些思想上的觉醒、理念上的革命,掩盖了社会深层次的文化问题和经济问题,给人们一种错误的希望。
今天的中国,正在再一次重复这种阿Q式的胜利法。房地产泡沫破灭时的惨痛教训,AI技术盲目追求的潜在危机,是否还不足以让我们从这个虚幻的胜利感中苏醒?我们不再单靠意识形态斗争,而是转向科技梦,从思想启蒙走向了科技救国的迷梦。然而,这不过是阿Q梦境的另一种版本。
AI的“大跃进”,和过去的灾难性大跃进、房地产的泡沫何其相似。人民和政府陷入了集体科技乌托邦的虚幻胜利中,认为只要掌握了AI技术,所有经济和社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然而,真正的社会进步从来不靠单一的技术突破。现实的复杂性,经济结构的深刻调整,才是我们应该面对的挑战。
鲁迅的梦醒时分,已经注定是一场大梦醒来的噩梦。我们这一代,是否也要重蹈历史的覆辙?如果鲁迅的理性阿Q胜利法,曾经在国民性和文化批判中迷失了整个民族,那么我们今天是否正在重复同样的错误,陷入集体科技阿Q的胜利幻觉中?梦终将醒来,梦醒之后,我们需要面对的,恐怕将是又一场历史的惨痛教训。
当梦醒来临时,希望我们还能有清醒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