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2024年匈牙利经济：保持平衡，促进增长

文摘 2024-12-19 02:12 匈牙利

自20世纪90年代初甚至更早时期以来，匈牙利经济的发展一直依赖于外部融资。其GDP的增长往往伴随着显著的经常账户赤字，或者以增长乏力或衰退为代价实现经济平衡。因此，如何保持经常账户盈余或平衡来适当刺激经济，一直是匈牙利政策的核心议题。这种不平衡的增长一直持续到2010年。当时匈牙利政府实施了新的经济政策，GDP迅速增长，伴随经常账户盈余。另一个值得关注的趋势是，匈牙利政府债务融资的国内份额开始增长，进而减少了对国际金融市场的依赖。然而，这些积极的趋势被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打断，对匈牙利经常账户平衡产生了重大负面影响。经常账户逆差和经济刺激支出导致匈牙利债务再次增加。直到2023年第二季度，经常账户顺差才得以恢复。而随后GDP增长要么停滞不前，甚至后退。匈牙利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如何在不再增加政府债务的情况下，适当刺激经济，同时保持经常账户盈余或平衡。因此，本次简报将探讨匈牙利将如何融资，并在不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促进经济增长。

理论介绍

任何经济体的赶超过程都需要两个关键要素：增长速度和增长质量。增长速度是指一国为达到发达国家水平而必须维持的一个长期的经济增长目标（GDP增长率），而增长质量则指为实现长期稳定的经济增长而必须进行的结构改革。上述两个特点都要求首先进行资本积累，然后进行大规模的资本配置，资本可以来自国内储蓄，也可以来自外部融资。大规模的资本运作可以带来高质量的基础设施和技术密集型的经济增长。然而，处于追赶过程中的经济体（如匈牙利经济）面临的困境是，从哪里获得必要的资本和技术，以实现积极的结构变革，同时保持经济平衡。

在理想情况下，资本应来自国内储蓄，技术进步应扎根于本土。但这在全球化经济中很少见，因为全球经济的可持续的增长大多由全球性技术变革推动。此外，“依靠国内储蓄实现快速增长”的“诀窍”在20世纪和21世纪初期就被使用过。即使是亚洲发展中国家（日本、韩国、新加坡）和中国，在其追赶阶段也曾依赖外部资源和进口技术。然而，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国内储蓄水平均相对较高，为其经济现代化提供了充足的资金。高额的国内储蓄帮助日本、韩国和新加坡等国家在早期就维持了相对稳定的增长路径，并制定了独立的经济政策，而依赖外部融资往往不利于国家稳定——这在1990年至2008年间中欧国家很常见。因此，我们认为有必要研究匈牙利近年来在国内储蓄方面取得的成就。

匈牙利的储蓄

根据匈牙利中央银行（MNB）的数据，2023 年第三季度的家庭金融储蓄达 557.06 亿福林，而同期的借款达 126.11 亿福林。这意味着在此期间，匈牙利家庭平均储蓄 1390 万福林，借款 320 万福林。同时，最富有的10%匈牙利人拥有 90%的投资储蓄基金和 80%的债券。2023 年，家庭储蓄增长了17.6%，在不考虑通货膨胀影响的情况下，年增长率为13.5%，为2006年以来最高。

储蓄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政府债券。自2010年以来，匈牙利人开始购买更多的政府债券。居民在政府债务融资中所占的份额从3%上升到20%以上，外国持有的政府债务份额从65%下降到40%以下，外币债务份额从50%下降到30%以下。这表明匈牙利的财政回旋空间提升，不再像过去那样依赖外部融资。

随着国内债务融资份额的增加，公共债务的相对规模在 2010 年后开始下降。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2019年（公共债务占GDP的65.3%），后由于疫情期间的经济刺激措施而中断。2023年，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公共债务再次下降（见表1）。

经常账户余额也存在类似趋势。2010 年至 2020 年期间，匈牙利经常账户一直保持盈余。然而，新冠疫情和能源价格危机导致贸易条件恶化，使匈牙利经济再次偏离平衡增长的轨道，一直持续到2023 年才恢复正常。匈牙利现在面临的新问题是，GDP在这一年中出现了疲软或负增长（见表1）。如何应对这一形势，匈牙利经济学家和政治决策者出现了分歧。

政治争端还是个人分歧？

匈牙利中央银行行长杰尔吉·马托奇（György Matolcsy）在第62届经济学家年会上发表了题为“我们再次迷失了方向……”的演讲。他认为匈牙利需要彻底改变经济政策。匈牙利中央银行在2022年指出，接下来的十年将持续伴随缓慢增长和高通胀。匈牙利之所以在2010年至2019年的十年间实现了增长，是因为这一时期的经济、投资和贷款迅速升高，而公共预算赤字较低。匈牙利政府错误地认为增加实际工资将自动带来更多的私人消费。然而实际工资仅仅约占收入的一半，另一半收入来自养老金和社会福利，而问题恰恰——马托奇行长强调——是近年来养老金和社会福利的实际价值并没有显著增加。马托奇表示，匈牙利经济必须继续走平衡增长的道路，提高生产率和竞争力。

在我看来，因为MNB对政府的经济政策的批评越来越多，所以马托奇的此次评论并不特别。可以预见的事实是Matolcsy作为央行行长的任期可能在2025年后不会再延长，因为法律只允许两次连任，而政府也不愿意重写规则。Balazs Orban委婉地指出了产生分歧的原因：“匈牙利国家银行行长的专业性不容置疑，分歧源于他与负责管理匈牙利经济的部长之间长期存在的似乎无法调和的个人恩怨。不幸的是，这场纠纷的确给匈牙利经济带来了负面影响，但好消息是，随着现任央行行长任期的届满，冲突有望在明年3月3日前结束。”

首相在脸书上也发布了他对这一事件的看法：“我们需要一个类似德国“经济周刊”的创始人路德维希·艾哈德那样的人来执行未来的行动计划，这个人在成为央行行长之前曾是捷尔吉·马托尔西，一个可以同时运用经济和财政政策工具的经济超级部长。人选将在央行行长任期截至后由政府筛选任命，但坦率地讲，无论谁担任这一职位，都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同时担任经济部长和央行行长的超级部长”。新门户网站对此的解读是，财政部和经济部即将合并，新任匈牙利央行行长将更愿意促进匈牙利的投资。

匈牙利总理接着讨论了匈牙利的经济战略，并表示匈牙利需要持续的外部融资。这意味着英国和联合国的投资对匈牙利来说是不够的，还需要卡塔尔、中国和日本，以及愿意购买匈牙利政府债券的公民。此外，匈牙利总理还提出“中立的经济政策”或“经济中立”目标，其必须在经济的五个领域实现：融资，投资，市场，技术和能源。总理表示：“必须远离一切迫使我们在东西方之间做出选择的冲突。必须尽可能长时间和深入地与各方保持经济关系。我们不应该从政治的角度看待经济，而应该仅从匈牙利经济的生存能力的角度来看待。因此，我们需要中立的经济政策，即经济中立。”

在匈牙利的投资

匈牙利的经济增长必须重启，而没有新的投资是不可能实现的。近年来，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作为匈牙利的投资者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 创纪录新高的外国直接投资，130亿欧元，其中大部分来自中国、韩国和日本。

- 这三个国家占有82%的投资量，启动了19个主要投资项目，主要集中在电子和汽车制造业。

- 2023年，中国公司宣布了价值76亿欧元的8个项目的投资。

- 2023年，中国再次成为匈牙利最大的投资者。

- 中国的投资总额是排名第二的韩国和第三的德国投资总和的两倍。

- 中国旗舰投资在匈牙利创造了超过一万个就业机会，且中国不仅承诺创造就业机会，还承诺建立研发中心。

匈牙利媒体持续重点关注中国贷款，中国向匈牙利贷款的去向一经公布，就成为头条新闻。据Portfolio新闻网站6月初的首次报道，匈牙利从几家中国银行借入了10亿欧元——约4000亿福林——为期三年。（中国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银行）在政府债务管理机构的数据库中，这些中国贷款被分配了四个主要目标：为先进科技、交通、基础设施和能源部门的中央预算支出提供资金。4000亿中的280亿将用于安装电动汽车充电站。报道还指出，不仅仅是这280亿福林，还有另外300亿福林的中国贷款也将用于匈牙利电动汽车的招标采购。这一信息的重要性在于：这个招标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本应由欧盟资金资助，然而，由于欧洲委员会和匈牙利政府之间持续的政治争端，这些资金一直未到位。报道称，“如果上述信息被证明是真实的，这将是匈牙利政府用中国贷款取代欧盟复苏贷款的第一个具体实例，因为政府无法获得欧盟贷款”。我们认为，这一事实恰恰表明匈牙利并非只有欧盟这一唯一的资金来源。

目前，外部融资对匈牙利仍然十分重要。根据匈牙利中央统计局的最新数据，与去年同期相比，2024年第二季度匈牙利的总投资下降了16.8%。制造业、交通运输、仓储和批发及零售贸易的下降幅度最大，特别是电动汽车和传统汽车销售下降显著，经济环境黯淡。换句话说，中国和其他亚洲公司宣布的投资尚未反映在这些数字中。

整体而言，匈牙利经济同时出现了三个负面趋势：投资下降、工业产能疲软和私人家庭复苏慢于预期。与去年同期相比，2024年7月工业产值下降了1.3%，如果把工作日调整考虑进去，工业产值的降幅将达到6.4%。与此同时，私人消费恢复缓慢。2024年8月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与去年同期相比，仍相对较高，达到3.4。因此，在匈牙利经济需要提振的同时，公共债务融资变得越来越困难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结

长期以来，匈牙利经济一直面临着既要保持平衡增长，又要依赖外部融资这一看似永恒的难题。自 20 世纪 90 年代初以来，GDP快速增长期往往伴随着经常账户赤字，反之亦然，经济平衡的实现只能以牺牲增长为代价。2010 年后出现了明显的转变，匈牙利成功实现了GDP的快速增长，同时保持经常账户盈余。匈牙利也开始减少对国际金融市场的深度依赖，越来越多地在国内为债务融资。然而，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意外地阻止了这一进展，并导致赤字和债务再次增加。虽然 2023 年经常账户恢复了盈余，但匈牙利仍在GDP增长疲软的困境中挣扎。

匈牙利决策者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如何在不增加政府债务或过度依赖外部融资的情况下为经济增长提供资金。这通常需要大量的资本积累，而资本积累来自国内储蓄或外国投资。与其他试图实现经济上的赶超的国家一样，匈牙利在依赖国内储蓄方面一直举步维艰。虽然日本、韩国、中国和新加坡等亚洲国家凭借高储蓄率取得了成功，但匈牙利尚未达到这种财政独立水平。

尽管存在这些挑战，匈牙利在国内储蓄方面也出现了积极的趋势。到2023年，家庭储蓄显著增加，越来越多的匈牙利政府债务在国内融资，减少了对外国投资者的依赖。

然而，在如何最好地应对经济增长的问题上，匈牙利政治家之间存在分歧。匈牙利中央银行行长杰尔吉·马托奇批评了政府的经济政策，认为高通胀和不断增长的债务是主要问题。尽管这种批评似乎受到政治差异的影响，但人们普遍认为，匈牙利今后必须找到新的方法来增加投资和提高生产率。

近年来，匈牙利越来越多地转向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以吸引外资。2023年，中国成为匈牙利最大的投资者，为该国的工业和技术增长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匈牙利的经济未来取决于如何将这种外部投资与国家的财务独立和可持续增长战略协调起来。

【作者：Csaba Moldicz；翻译：乔敏妍；校对：黄萌萌；审核：鞠维伟；签发：赵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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