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饮食习惯。
比如说,我所在的鲁西南,一年到头除了过节几乎都吃煎饼。(当然,也有人喜欢吃米饭,吃馒头,吃烧饼,吃烤牌,吃锅饼,吃面条,吃水饺……主要是我喜欢吃煎饼,即便是过节,我也喜欢吃煎饼。)
吃煎饼的人是大多数,所以大街上到处都是卖手工煎饼的店铺和摊位。
热乎乎的煎饼刚烙好,卷什么都好吃。不管是鸡蛋咸菜,还是辣椒炒肉,或者大葱麻花,都好吃。
这是地域饮食的习惯。
每个家庭,除了地域带来的饮食习惯相同,还有每个家庭的不同。
有的家庭能吃辣,有的家庭能吃醋,有的家庭喜欢海鲜,有的家庭喜欢牛羊肉,有的家庭常年素食。
也有的家庭喜欢尝新鲜,有的家庭相对古板传统。
我们家吃饭相对古板传统。菜吃应季的:夏天吃丝瓜,米豆,土豆,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秋天吃萝卜,小白菜。冬天吃雪里蕻,大白菜,菠菜,萝卜,莲藕。春天吃荠菜,苔菜,菠菜,油菜,蘑菇……
偶尔也会有肉有鱼,有知了猴,有豆芽,有豆腐,有木耳,有黑菜,有黄芽菜,有莴苣,有豆腐乳,有豆腐皮啥的。
动物下水很少吃,毛蛋更是从来没尝试过。
对不曾吃过的东西,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到现在我还记得,和第一个让我吃毛蛋的朋友见面的情形。
那是2001年的冬天,我刚去单位报完到,要把大包小包拿到宿舍里去。
我用钥匙打开门后,屋里很安静,我以为宿舍里没人。
正当我开始收拾的时候,有人在上床冲我打招呼。她问我叫什么,哪个部门的,我一一回答她之后,问她叫什么。
她说,邢卓。(我听成了,姓禚。我们老家那边姓这个禚的特别多,我想当然觉得,她姓禚。)
我又问,你叫什么?
她说,邢卓。
我说,我问你叫什么,你怎么老跟我说,你姓禚呢?
她笑了,说,我姓邢,名卓。所以叫邢卓。
哈哈哈,我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
晚上她带我去夜市。
到处转悠完,她执意要买几个毛蛋。
毛蛋放在炉子上的锅里炖着,温热,还赠送椒盐。
她自己边剥边吃,非要给我一个尝尝。
我不喜欢毛蛋。我理解不了为什么要吃这样奇奇怪怪的食物。我害怕毛蛋里面的毛,也害怕骨头。
她说,没有毛,这个毛蛋时间短,非常香。
时间短,我也不吃。
她不停的游说我,最后一个索性剥好,蘸上椒盐,放我嘴边等着。说,快张嘴,凉了就不好吃了。不好吃,你再吐出来。
我盛情难却地吃了我生平的第一个毛蛋,连味道都没敢品。
后来,邢卓去了上海。
我也再没吃过毛蛋。
今年春天,和儿子一起去滨河大道骑行。在凤凰广场旁边,遇见一个老太太,推着三轮车,吆喝卖毛蛋。
依然是在炉子上的锅里炖着,温热的毛蛋。
儿子不知道毛蛋是啥,想尝尝。
买来后,他连犹豫也没有,剥开一个就吃掉了。
我想起了邢卓,冬天,夜市里的毛蛋。
也忍不住剥开一个试试。
从此,打开了关于毛蛋的新世界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