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入了感情的漩涡

教育   2024-12-17 00:01   江苏  


     


前几天中山美穗英年早逝,太可惜了。她因浴室里温度太高导致昏迷,结果在浴缸里窒息而死。


唏嘘之间,想起她不朽的经典《情书》,又重温了一遍。可能是认知提高了,这一次简直掉进了感情的漩涡。


男女同名都叫藤井树,又在初中一个班,当然成为孩子们恶作剧的对象,这对两个青葱少年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但甜蜜的暗恋也随之而来。下面男藤井树,我一律称之为藤井;女藤井树,我一律称之为树,方便我叙述。


故事缓缓地展开,在未婚夫藤井的三周年祭日上,在神户漫天的大雪中,渡边博子躺倒在雪地上,仰望着深邃的天空,她无法抑制对已逝恋人的思念。


藤井的爸妈走出来了,但博子还没有走出来。她在藤井的同学录里找到“藤井树”在小樽市读书时的地址,她把这个地址抄在了自己胳膊上。她知道这个地方因为修地铁,早已经不存在了,那个收信的人更不存在,但她还是依着这个地址寄发了一封情书,这是一封发往天国的情书。


万万没想到,不久博子竟然收到了署名为“藤井树”的回信。


通信一点点开展,原来对方竟然就是女性的藤井树。更重要的是,这个树就是男友藤井的少年同学。


为了更多了解男友在中学时的情况,博子开始与树通信。树在不断的回忆中,渐渐发现少年时代与她同名同姓的那个藤井,竟然深深暗恋自己……


我彻底掉进了感情的漩涡,所有细细碎碎的感情都被打捞出来,太复杂了。


藤井对于树的暗恋和对于博子的爱情,哪怕他对博子的爱很可能只是当年暗恋的投影。


树对于藤井的倾慕和对于博子的怜惜。倾慕是她对男生洒脱的羡慕,对博子失去恋人的怜惜,自己失去的只是一个同名的同学,但她失去了恋人。


博子对于藤井的思念和对于树的期望。博子对藤井的思念极为动人,藤井登山失事走了那么久,她一直放不下。哪怕做了秋叶的女友,还是不断给藤井写情书。对树的期望,也是对藤井感情的投射,因为她与男友同名,他们是同学,有过一段人生的经历。


秋叶对于博子的爱怜和对于藤井的责任。博子是秋叶的暗恋。那一年,秋叶和藤井一起见到了博子。因为博子长相酷似年少的暗恋对象,藤井先他一步,向博子表白并赢得芳心。因此,秋叶隐藏了自己的爱恋,一直默默守在博子的身边,只有祝福。那些暗恋的时光,只有秋叶一个人知道。直到藤井不幸去世,秋叶承担起守护博子的责任,这是对兄弟的责任,也是对自己暗恋的坚守。

……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复杂的情感。


树的爷爷对于孙女的愧疚和对于儿子送医贻误的终生抱憾。他终于在下一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背着孙女蹒跚地越过漫天风雪,在第38分钟赶到医院,挽救了孙女树的性命;


树的妈妈对于女儿的挚爱和守护女儿生活的坚忍,这是全天下母亲的样子;


藤井的母亲对于儿子的念叨和对于博子的怜惜,他们走出了,也希望儿子的未婚妻能够幸福;


尾熊对于朋友的祭奠以及终生守护大山的承诺,因为他当初未能劝住藤井,他选择一辈子守护大山,不让年轻人重蹈覆辙;


树对于父亲早逝的牵挂和对于母亲的疼爱,父亲因感冒发展为肺炎,自己与父亲是同一种病,她一直咳嗽不停;


爷爷在院子里种下的那棵名叫树的树,对于旧屋的不舍和对于回忆的眷念;


铃美对于秋叶的暗恋和把秋叶托付给博子的真诚,她希望博子能够对自己的老师一直好下去,真诚地祝福他们;


滨口老师对于学生的深情和对于信念的守护,她当初让树做图书管理的社会劳动,最终这成了树的职业;


滨口老师那群鲜活的少女对于美丽爱情的羡慕和对于无知未来的憧憬,正是她们的好奇打开了这扇神秘之门,把藤井隐藏那么多年的情书送过来;


少年藤井对于冰冷世界的反抗和过于简单的暗恋,他如此隐藏自己的感情,但事实上我们谁都经历过,我们都曾是藤井;


少年树对于美好爱恋的小心翼翼和对于成长的忐忑不安……


在博子的请求下,树开始回忆他们的过往。


第一个回忆是,当老师第一次喊到藤井树的名字,一男一女同时答应。一个害羞的美少女,一个帅气的大男生,他们都叫藤井树。从此,他们变成了班里其他同学谈论甚至恶作剧的对象。


评选的时候,他们获得了两个人的选票,中间有一个爱心,值日生干脆就是他们两个。同名同姓带给他们很多尴尬,但另外一种情愫也在悄悄变化。少女的小鹿乱撞和少年的腼腆害羞,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第二个回忆是,两个藤井树代替滨口老师负责图书借阅。树做了很多书的借阅目录,但那个藤井啥事也不干,假装在窗帘旁三心二意地翻看着一本图书。洁白的窗帘旁光影闪烁,树又是抱怨但也有一种美好的情愫萌生。


藤井把一大堆书抱过来,每一本借阅的书上都写着藤井树,没有读书又在冷僻的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树觉得他非常幼稚,非常搞笑。


第三个回忆是,放学的路上,藤井头上戴着纸袋骑着自行车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迅速把纸袋套在树的头上,毫无顾忌地欣赏着树的惊叫声,看着树骑着自行车东倒西歪,藤井扬长而去。



年轻的时候,男生不知道如何表达爱,他们常常用恶作剧,通过作弄女生来表达爱,这是他们之间一次甜蜜的互动。


第四个回忆是,树的数学考了惊人的27分,她吓傻了。但仔细一看不是自己的试卷,是藤井的试卷,两个人的试卷错了。


先是看到藤井,有很多人在,小姑娘犹豫很久,终于没有敢说话,然后一个人等在自行车库。当年的自行车库都是男女生约会的接头地点。很多人都认为树恋爱了。树百无聊赖地等着,一直等到黑夜降临。藤井终于来了。


树说两个人的试卷错了。藤井煞有介事,让树摇动自行车的自动灯光,他好好对照看一下。树拼命地摇,藤井不慌不忙地对答案,他就是作弄树。树考了89分,被老师写了一个大大的优字,藤井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五个回忆是,藤井弄断了腿,腿上打着厚厚的绷带。运动会到来了,100米的王者藤井只能作壁上观,美丽的树拿着相机正在捕捉竞技场上的男生,突然藤井冲入赛道,打乱了100米决赛的节奏,在一路飞奔中突然一头栽倒……


博子下一次寄回来一个相机,她希望看到当初藤井奔跑的赛道和操场。树因此回到了校园,回忆起当初的一切,他的执拗,她的惊讶。


她还去看望了图书馆的滨口老师。滨口老师把师姐介绍给图书借阅的学妹们,这些学妹们一下子惊呆了,她们全都欢呼着藤井树。因为她们有一个隐秘的活动,就是找出有多少本图书,第一页写着藤井树,她们一共找出了87本。


她们认为这个藤井树好厉害,都是看冷僻的书,但现在她们知道借阅的藤井树,是一个男生藤井树,不是眼前的藤井树,但女孩子们坚信,那就是那个藤井树表达对树的爱。树害羞极了,落荒而逃。


最后一个回忆是,树的爸爸因为感冒导致肺炎,但因为大雪封路,错过了最佳治疗而去世。


树很多天都没上学,这一天树家的门铃响了,打开门,藤井骑着自行车在门口。他看到祭祀的标志,问谁去世了?树说是自己的爸爸。藤井怜惜地说,你要节哀。然后他让树帮自己还一本书。


树很诧异,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还?藤井说,还是让你去还。树只得收下了这本书《回忆似水年华》,一打开就是借阅卡,上面依然写着藤井树。回忆那么客观和公正,有甜蜜,但甜蜜蒙上了面纱。有遗憾,遗憾少男少女的情感总是那么纯粹,但又那么容易破碎……


下一年开学藤井转学了,树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藤井的桌子上放了一盆白菊花瓶。在日本只有班里有同学死了,才会在他的桌上放白菊花瓶,藤井转学了,桌上被男同学放白菊花瓶。


一直胆怯柔弱的树突然爆发了,她把白菊花瓶狠狠地摔碎。这是藤井转学对她的刺激,使得平时根本不在意恶作剧的树突然愤怒,这不就是爱的表现吗?之前树被欺负得哭的时候,藤井也愤怒了,直接冲出来替她打架,这是一样的。只是树并不知道藤井为什么要转学。


等到后来,滨口老师的实习生们登门拜访,这些少女们在寻找藤井树中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藤井让树一定代为归还的《追忆似水年华》中,借书卡的反面还有一张青涩的素描,素描女孩就是树。


当藤井把一份寄托和回忆藏在图书里,现实却跟藤井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当年夹在书中的那份情书,竟然在很多年之后被几小女生无意中发现,最后被热情地送到了树的手中。


至此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勾起树回忆的陌生信件并不是情书,真正的情书是夹在这本图书中沉睡多年,一直未寄出的卡片。以及那个青葱少年一笔一划写下的藤井树,那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而是深爱的女孩的名字。女孩藤井树是9号,男孩藤井树是24号。


树从来未发现藤井写的是藤井树9号。初恋就是一遍遍写心上人的名字,这是最美的情书,什么都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这样的细节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更超出了我们对爱的定义。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季,雪景美好,樱花美好,情书美好,初恋美好,中山美穗美好,柏原崇也很美好。


对树来说,藤井的意义不在于初恋,而是心底的那份最纯真最原始的牵挂。


少女树真遗忘了吗?为什么对藤井的回忆信手拈来?为什么对追忆藤井的过往乐此不疲?为什么特意精心保存了那一张试卷?


也许她从来都没遗忘,只是静静地储存,等待成熟再淡淡回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原来过往的爱早已如樱花一般开放,如白雪皑皑中那个红色的邮筒。虽然孤寂但却是一抹红。  


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也许没来得及表达,也没来得及出口,甚至都没意识到过。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爱来过,存在过,心灵震颤过,这就是最好的爱情,不是吗?  


转学后的藤井真能忘记树吗?为什么博子会和树有相同的容颜和气质?为什么从不追女孩子的藤井,会抢在秋叶之前追求博子?


有一种感情放在心之一角,是其他任何感情都无法代替的,心里的那个位置永远就这么为她留着。


博子终于都明白了,她把所有树的信件都退回来。告诉她,那都是属于她的情书。


博子在秋叶的陪同下,到了藤井出事的冰山前,在漫天大雪中,她对着大山一次次呼唤。“你好吗”,接着再自己用心地大声回答,“我很好。”


这时候病榻上的树,也一次次呢喃着,你好吗?然后回答说,我很好。这两个女孩,在这一刻完成了合体。一个在留恋中释怀,一个在回忆中缅怀。



老师说藤井两年前山难死掉的时候,世界是一黑,猝不及防的虚无,之后风景依旧是风景,离开得太久了,就连眼泪都没有了。


也许残酷的不是风雪,不是山难,而是青春,总是有遗憾和惨烈的痛。


没有什么青春和爱是可以挽回的,就如那从天而降的樱花和雪,美好,又异常短暂……

                                 

王开东
偶尔针砭教育,偶尔建设学科,偶尔戏说历史,偶尔吐槽现实……绝不偶尔的是——永远保持原创,做教育的盗火者,纵火者,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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