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文/朱芳
恍如弹指间，万物皆在变。这次回老家，听说村后面的那条河变了模样了。以前幽深杂乱的灌木丛消失了，排列有序的果木日夜守护着小河。绿树小花掩映下的绿荫蓝道，百米成亭的休憩处，成了乡亲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其实最让家乡人们开心的不只是她更美了。而是如今的小河，再也不是以前干旱时寸草不生、雨涝时倒灌田颗粒无收的模样。
看着碧波荡漾的河水，我思绪万千。记忆最深的，是分田时的几家欢喜几家忧。淳朴的乡亲采用原始简单的方法—抽签！抽到河岸两边田地的人们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走了。那些低头皱眉，唉声叹气的乡亲，一定是抽到离河岸较远的田地。年少时我的不解和发水时淹了田地的人们一样，没想到取水打药的方便和旱涝不均的风险并存。而现在家乡的人们再也不必为此发愁了。近年来国家一直重视农村建设。乡村振兴，水利先行！ 经过河道整改，兴修水利，田间打井，地头修桥，乡亲们再也不用“靠天等靠天收”了。几户一井，旱时可田间取水灌溉；涝时把水引入小河。家乡的小河默默地承载她的最大值。我和无数个家乡人一样对小河充满了不一样的感情。
小时候觉得这条河很长很长，总是好奇它到底从哪儿来，又流到哪里去。父母说不知道它从哪儿来，但知道它终会流向东海。关于小河，家乡一直有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个挑担卖豆腐的人，也是好奇这河水会流向哪儿，就把扁担丢在河里，最后竟在东海边找到了。这个传说也为家乡的小河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沿着它一路东行去看看大海，便成了我儿时魂牵梦绕的愿望，这种想法和冲动直至今日。
春天，人们早早的起床到田地除草、松土。他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就是每天围着庄稼转，恨不得今天播种，明天收获。我们小孩子也不例外，在睡梦中被大人一把薅起来，迷迷糊糊中被带到田地，大一点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干活，小一点的孩子就铺个化肥口袋在田头坐着。而我们没有大人有定力，不一会儿就说渴了饿了，悄悄地就溜了。因为大自然中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在召唤。我们喜欢在河岸寻找早春的“茅针”。这是一种野草，顶部的茅穗儿裹在绿色的叶片里，肚子鼓鼓的，很好认。把它的茅穗连同茎轻轻抽出，把茎放嘴巴里咀嚼，甘甜清凉，那是早春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但是这种野草的嫩茎老得特别快，有时几天没去河岸看看，嫩茎就老得不能吃。只好把今春的遗憾留到明年。后来我又日日羡慕邻家姐姐，她在河边割草时，发现了一棵叶形如扇的小树苗。不知是飞鸟衔来的还是河水漂来的，种子在美丽的岸边“安家落户”。这种有着漂亮叶形的树苗是我们以前都没见过的，大家争相围趴，视若珍宝。欣喜中有点点失落，为什么不是我最先找到？大家七手八脚、小心翼翼的帮着挖出来，为了保证它的成活率，尽可能不碰到树根，我们扩大挖的面积。整整一个下午直至黄昏，我们提着空空如也的草篮子，却也心满意足的回家了。于是每天去邻居姐姐家看树苗，每天去河岸割草时，不停地在草丛扒拉、寻找，便成了儿时的心事。
炎热的夏天不知不觉到来，蚕儿快结茧时，需要日夜不停的吃大食，大人们也要日夜不停的采摘桑叶，小孩子们也跟着忙碌。但吸引我们的则是桑树上那诱人的紫红色桑葚。熟透的桑葚酸酸甜甜的，吃得我们满嘴满牙都黑黑红红，狼狈又可爱。那种沁人心脾的香甜至今都存留心间，让我回味无穷。想想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最美味的零食。七月流火，天气易变，小河一夜间涨满了水，岸边的桑树都蹲在水中了。这时每家每户提桶拿盆到田地排水，挽起裤脚，穿上靴子，水深处都没过膝盖。大家干脆赤脚下地，大桶小盆的往外泼。偶有鱼儿从脚底窜过，我们的劳动又变成了捉鱼。泥泞、汗水和笑声交织，庄稼人的快乐很简单！骄阳渐落，酷暑消褪，带着欢笑和满足回家去，热闹的小河伴随落日余晖又恢复了平静。
随着一场秋风一场秋雨，夏种秋收的时节到了。如果夏天排涝做得好，田里会有稀稀拉拉的几杆玉米或几颗黄豆。谁家地洼一准颗粒无收，全家默不说话，唉声叹气。秋收无望，只有圈养牲畜来弥补损失了。于是我们在放学和周末都会赶紧来河边割草，把草晒干后，为家里的小猪、小羊、小牛、小兔子们储备过冬干粮。偶会看到一种我们称之为“野葡萄”的野草，我们都会手下留情，绝不割掉 。因为它的果实实在太美味了。没有熟透的时候青涩难吃，只需等几天它由青变成紫黑，就可以吃了。甜滋滋的，比今天的任何水果都好吃。我们商量好，为了明年可以吃到更多的“野葡萄”，遇到它不许割掉.后来才发现它只是一年生植物。
冬天如约而来，人们在温温的河水中洗衣服、淘牛草、饮马。冬天的小河依旧忙碌而热闹。冬天的孩子们却似乎很想“冬眠”，赖在温暖的被窝不起，而大人们一直闲不住。每天爸爸都会起的很早，还非得叫上我。我们一趟趟往返小河和家，把水缸打满了，天才刚刚放亮。有时候，父亲会在岸边水草里神奇的摸到几条鲜美的鲫鱼，我真怀疑这鱼是不是他自己放在这水草里的。父亲说，天冷了鱼儿喜欢躲在岸边的水草里透气。喝着热腾腾的鱼汤，我默默感谢小河，它的无私和慷慨总能给我们很多惊喜和希望。
时间不语，小河长流，在我眼里，家乡的人们如同这川流不息的小河，始终用奔放的热情拥抱美好的明天！
作者简介：
朱芳，平凡到尘埃的普通教育工作者，忙里偷闲喜欢写写画画表达内心世界。因喜欢“紫藤花”故多次以“紫藤”为笔名投稿，但是空有热爱。路漫漫，爱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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