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世纪,老外一家六代人扎根中国,隐藏“大佬”是她

情感   2024-09-30 20:04   北京  

本文授权转载自公众号:最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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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嘟嘟



一张洋面孔下能藏着这么多精彩的中国故事,你大概永远都猜不到。

就像这位老头:

一口地道的“京片子”,爱穿咱熟悉的劳动服,胸口别着钢笔,味儿超正。

● 柯马凯

他没事时就爱在胡同里溜达,看看历史的痕迹被保护得怎么样啊,跟街坊邻居唠唠嗑逗逗鸟啊,这些都让他很得意。


他一直以“老北京”自居。你可能不知道,北京很多饭店里的菜谱、菜名,都是他翻译成英文的,什么驴打滚啊、宫保鸡丁啊……这样好让外国人点菜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

可别质疑这位老外对中国的了解程度。

就拿交通工具来说吧,他从黄包车、三轮车、自行车、公交车,一直坐到如今的私家车。


他的成长,覆盖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的每一个节点。

这位老先生,名叫柯马凯(Michael Crook),是“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

而他的中国故事,要从很久以前的太姥姥一代讲起。

如今,柯马凯的孙辈都已经能蹦蹦跳跳地打酱油,掐指一算,整整六代人都在中国扎根了。

这是一段长达百年的奇妙情缘。

● 柯马凯全家福


01



1912年,末代皇帝溥仪退位,中华民国宣告成立,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正是这一年,柯马凯的姥爷饶和美(HomerG. Brown和姥姥饶珍芳(Muriel J. Hockey先后从加拿大来到成都。

姥姥和姥爷都毕业于多伦多大学,拥有当时中国大地上少有的现代思想。

但让他们头疼的是,那时候的普通话还没有推广,复杂的方言把他们整得云里雾里。

● 柯马凯的姥爷饶和美、姥姥饶珍芳

然而,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干劲儿,他们不仅克服了语言的难关,姥爷还当上了华西协和大学教育系的系主任。

姥姥更是先后创建了蒙特梭利幼儿园、弟维小学,最难得的是,她看到了那些可怜的残疾孩子,于是创办了成都第一所盲聋哑学校(今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

彼时的中国生活条件很差,太姥姥因为不放心女儿,索性也来到成都,从此就留在了这里教书,一干就是几十年,直至老去。

1915年12月15日,姥姥顺利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儿。

童年的伊莎白

彼时,正是腊梅次第开放的时节。于是,小女娃便有了个素净的名字——饶素梅。

这是新中国历史上绝对绕不开的名字。

只是,相较于“饶素梅”,她的英文名更广为人知——伊莎白·柯鲁克(Isabel Crook)

● 伊莎白(中)一家

出生的那一刻没人知道,34年后的1949年,她将受邀登上天安门观礼台,亲眼见证新中国的第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而在104年后的2019年,她将在人民大会堂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友谊勋章”。

这是后话了。

不同于父母那一代,伊莎白自出生就是个“老成都”,她在这里生活、学习,活泼地长大了。

● 伊莎白

1932年,伊莎白远赴加拿大,进入了爸妈的母校多伦多大学攻读儿童心理学。本科后的硕士课程,她选择了最喜欢的社会人类学——这也为她后来在中国的事业打下了知识基础。

1938年,抗日战争打得非常艰苦。伊莎白放弃了加拿大的优越生活,回到了战火中的成都。于她来说,她不能置故乡于不顾。

回到成都后的伊莎白,将所学知识用于实践,开始进行社会人类学的田野考察。

● 伊莎白与父亲饶和美、母亲饶珍芳合影

活动的头五个月,她与同伴们握着打狗棍,对一千多户人家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一路充满艰险。

正是在此过程中,她对中国的穷苦百姓有了刻骨的认知。

这段经历,成就了后来的社会学著作《兴隆场》。至今,它仍是研究中国乡村建设运动史的重要参考资料。

● 《兴隆场》与费孝通的《江村经济》、杨懋春的《一个中国村庄,山东台头村》、林耀华的《金翼:中国家族制度的社会研究》并列为中国人类学的先驱之作。

就在伊莎白重回成都的1938年,英国的一位热血青年大卫·柯鲁克(David Crook)也来到了中国。

一年之前,柯鲁克和国际纵队的战士们越过法国边境,进入西班牙。

● 伊莎白与大卫·柯鲁克(左)合影

在西班牙的战场上,他与白求恩成为了好朋友。后来,白求恩加入了共产党,这对柯鲁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37年10月,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Red Star Over China被英国伦敦的一家公司出版,此书一经问世,轰动了西方世界。


柯鲁克手捧着书,深深地陷了进去,当读到长征等故事时,他更是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就这样,他满怀着斗志来到中国。一踏进这片土地,他就爱上了这里。同时,他还爱上了跟他一样意气风发的女孩——伊莎白。

这段战火中的爱情既惊险又动人,万幸的是,他们实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就是柯马凯的父母。

● 年轻的伊莎白与柯鲁克


02



1951年,柯马凯在北京出生了,他是兄弟仨里面的老二。

彼时的伊莎白和柯鲁克受党的委托,在北京外国语学院(今北京外国语大学)教学。

新中国刚成立,急需要懂英语的外交人才从事外交工作,夫妻俩就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项任务。咱们最早的大学英语教材,就是由他们参与编写的。

● 伊莎白与柯鲁克在北京外国语大学

那时候的中国一穷二白,老师备课用的是黄草纸,学生们没有课桌,一人带一个小马扎就开始上课,宿舍里能睡上硬板床就已是不得了的待遇。

柯鲁克夫妇也跟大家一样,在食堂吃野菜,打榆树叶做蒸糕。1956年时,夫妻俩被教育部授予专家身份,并为他们涨工资。但夫妻俩拒绝了,他们不爱搞特殊化,说这样不符合国际主义精神。

可见柯马凯兄弟几个,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并不好,住着筒子楼,吃着大锅饭,家里没热水,洗澡只能去澡堂。

因为父母都很忙,学习基本不管他们,好在哥几个的成绩都还不错。

小学六年级时,柯马凯就懂得在作文里引用毛主席语录,获得了老师的当众表扬。

唯一拖后腿的,偏偏是英语,兄弟仨一口的京片子。

1957年,柯鲁克夫妇带着孩子们回加拿大和英国探亲。漫长的旅途中,伊莎白顾不上休息,抓紧时间给儿子们恶补英语。

柯鲁克调侃道:“伊莎白必须为儿子们在语言教育上的缺陷担负一定的责任!”

● 童年的柯马凯

那是柯马凯第一次离开中国,对6岁的他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国”。

1960年,柯鲁克夫妇收到了英国百年老校利兹大学的聘请函,邀请他们去执教,那里有着丰厚的薪酬、富裕的生活,年年有机会周游世界,孩子们的教育也不成问题。

但夫妇俩还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我们必须留在中国!”

● 伊莎白带着孩子们爬长城,后排中间是柯马凯

彼时的中国正处在困难时期,与苏联的关系非常紧绷,物质条件甚至不如建国初期。

依旧坚守在教育岗位上的夫妻俩,满心希望着局势变好,但现实却越发混乱了。

1966年,柯鲁克一家再次回加拿大和英国探亲。此时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了,但他们还是只做了短暂的停留,便返回中国。

不久之后,柯鲁克就被指控为“英帝国主义派来的间谍”,继而被扭送到了拘留所。1968年5月,他被关进了监狱。入狱时,他戴在手上的婚戒都被收走了,那是他们在贫苦环境下爱情的见证。

● 柯鲁克与伊莎白

那时的柯马凯已经中学毕业,到北京第二机床厂劳动锻炼,经常上夜班,非常辛苦。

在那待了一两个月,他又独自一人到光华木材厂。父亲出事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干活儿。

柯鲁克入狱之后,伊莎白也进了“学习班”,每天有看守监视着,整整3年,完全没有自由。

日子一天天过去,1972年,伊莎白重获自由;1973年,柯鲁克出狱

那年的3月8日,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受到错误对待的外国朋友,走到柯鲁克一家的圆桌旁时,总理满是歉意:“柯鲁克同志,你受苦了!祝贺你们全家团聚了。你们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的好同志、好朋友,我向你们道歉!”

然后,他转身跟柯马凯三兄弟说:“我知道,你们想出国上大学。好啊,你们回去上大学,学完了还要回来,这是你们的第二故乡!”

● 柯马凯一家

柯马凯心中五味杂陈

很快,出国签证就批下来了,国家还给了哥仨每人一千美金。

那时候的柯马凯曾暗自发誓,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然而5年之后,读完本科的柯马凯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中国。


正如当年总理对他说的,这里是你的故乡,叫人如何割舍?


03



1978年,改革开放。

那个时候,有条件的人都琢磨着出国,柯马凯却回来了。

他在伦敦大学读的是物理专业,但回到中国后,朋友们都说:“中国的物理人才有的是,不缺你一个,你就教英语吧。”

柯马凯一寻思,出国的人这么多,外语的确是最要紧的事,那就开始教外语吧!

就这样,他一头扎进了教育行业,就跟他的祖辈们一样。

之后的多年里,虽然他去过美国,去过加拿大,但从事的依然是教育,教授的内容也都是汉语和中国文化。

无论离开多少次,他总是会回到北京,用他的话说,北京就是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发展日新月异,许多外国人一下子涌入中国,但他们子女的教育问题却很棘手,这些小朋友对中国的学校很不适应。

北京的几个外国朋友一合计,说咱干脆办个学校吧,柯马凯很快就开始着手办学校这事儿。

1994年9月1日,京西学校成立了,它不以营利为目的,而是以公益为基准。

● 北京京西学校

作为北京最早的那批国际学校,柯马凯意识到,他们在办学理念上必须肩负起开拓者的重任——不能把西方的模式生搬硬套过来,而是要中西结合。

经过了多年的探索,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国际大家庭,师生员工来自50多个国家,年级涵盖了学前、小学、初中、高中。

孩子们不仅能学习书本知识,课外活动也十分有趣,中秋节一起做月饼,春节的时候办庙会、写春联、剪窗花,氛围特别浓。


逢上天气好,柯马凯还会组织学生们去密云、怀柔的农村,让孩子们学着编笤帚、贴饼子,晚上一起睡大炕。

理想主义燃烧了30年,柯马凯的理念始终未变:这些孩子来华一两年也好,十年八年也罢,他都希望孩子们终生留恋在中国生活工作的经历,爱上中国,跟中国人民交上朋友。


而在柯马凯努力耕耘的同时,他的父母也一直奔走在自己的轨道上,到边疆义务讲学、走访基层农村、建立“伊柯基金”资助贫困学生……退休后,夫妻俩依旧忙忙碌碌。

● 柯鲁克夫妇在新疆义务讲学

2000年,柯鲁克走了,享年90岁。至今他的铜像依旧矗立在北外,伊莎白常带着孩子们去看望他。

● 柯马凯和母亲伊莎白在父亲的铜像前

2023年,伊莎白在北京辞世,享年108岁。共和国的历史里,永远记着她。

夫妇俩生前都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这也会成为家族传统,一直沿袭下去。

如今,柯马凯也已70多岁,虽已退休,但难得休息。

北京市外办请他帮助改善北京的外语语言环境,他一口答应;国家的脱贫攻坚工作,他积极参加。

为了强健体魄,他每年还坚持冬泳。


女儿文杨兰现也在北京从事幼教工作,闲暇时间里,老头还得帮忙带孙女。

掐指一算,人生竟有50年都待在中国,柯马凯感慨万千。

有生之年还能做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

柯马凯说,那就只能在北京了,一直到老。



04



20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柯马凯接受了记者采访。

当被问及过去的百年里中国最大的变化时,柯马凯幽默地回应 :

“我只有70岁,所以我自己无法回顾过去100年。但我的母亲已经100多岁了,根据她告诉我的情况来看,上个世纪中国最大的变化是——和平取代了战争。


从太姥姥那一代人来到中国,这片土地一直被战争困扰着,列强横行、军阀混战,人民水深火热。

但中国共产党给人民带来了和平。

也因为和平,短短几十年,中国从“东亚病夫”变成了全球重要的经济体之一。


退休后的伊莎白,过上了超级“富足”的生活,家里一直能收到全国各地送来的土特产,腊肉、花椒、苹果、脐橙……吃都吃不完。

柯马凯见母亲高兴,握着她的手说:“老妈,这100多年,你很快乐啊!”

伊莎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想,我真应该好好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把我生在了中国!”

柯马凯知道,这也是一家人共同的心声。

● 参考资料

[1] 中国日报 新媒体丨柯马凯:我与中国的故事
[2] 视听新时代丨柯马凯:我家这70年
[3] 北京卫视丨柯马凯:我是老北京
[4] 中新视频一口京片子的老外,对北京变化咋恁么“门儿清”?
[5] 央视新闻丨大国来信丨跨越百年的国际友谊
[6] 人民网丨专访知名国际友人柯马凯:奉献中国教育一个世纪的西方家族
[7] 谭楷丨我用一生爱中国:伊莎白·柯鲁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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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排版:王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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