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新探索时代的先声
人类正在以一个世纪前被认为不可能的方式推进认知。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和它所资助的全球探险家项目正在开发创新技术来绘制海底地图、追踪人类起源、识别新物种、与古今中外不同的物种和文明建立联系。这次为寻找“坚忍号”组建的探险队,就在这个平台上聚集了全球各个方面的专家,借助互联网协同作战,利用各种现代技术定位深藏在南极冰层的沉船位置——这是沙克尔顿时代无法想象的合作壮举,也恰恰是我们这个时代独有的特征。
新的发现可能是从未经人类踏足的绝域地带。我们已经对世界上最为偏僻最为险恶的地方之一进行了探索,比如格陵兰岛北部无人的武尔夫地洞穴。在本期杂志中,我们将跟随古气候学家、国家地理探险家吉娜·莫斯利的团队,探索这个神秘洞穴,以更好地了解数十万年前甚至数百万年前该地区的气候状况。
新发现也可能是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古代遗迹。本期杂志中,我们还将随同摄影师金峰前往中国云南省。这里有地球上最古老、最大的茶林之一,我们将追踪这些自远古以来几乎没有变动的植物群落,考量它们是如何孕育出现代人趋之若鹜的茗茶珍品的。
还有一些发现正在逆转历史进程:
现代新西兰的保护工作致力于根除入侵的掠食者。这些掠食者一度随着澳洲土地发现的进程,从遥远的大陆扩散而来,持续威胁着本土鸟类(包括标志性的几维鸟)的生存。灭绝的进程能够被挽救吗?未来的生命史如何演变?相信本期刊登的这些关于新发现的故事,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寻找沙克尔顿的传奇沉船
撰文:小乔尔·K.伯恩
一队矢志不移的沉船探索者在南极海冰下辗转寻获“坚忍号”—— 顺道解开了人类探险史上一个最大的谜。
威德尔海一向擅长保守秘密,约翰·希尔斯和门松·邦德为此吃的苦头比谁都多——至少超过所有在世的人。在这个故事开头,两人已花了几年寻找威德尔海的头号宝藏。此刻他们立足于这片残酷极地之海的冰面上,对任务失败已差不多要认命了。
他们从庞大的破冰船爬下来散步聊天,简短讨论一下该如何把他们再次失败的消息发布给外界。
他们正在搜寻的宝物就是著名的“坚忍号”沉船,也就是1914年把欧内斯特·沙克尔顿和他的27名船员载到南极洲的三桅帆船,结局是船身被大块浮冰挤碎,沉没威德尔海。
远征化为泡影——沙克尔顿原本打算在南极洲靠岸并徒步穿越这片大陆,而接下来的旅程变成了一个关于绝境求生的传奇故事,在那个极地探险的伟大时代脍炙人口,光耀后世。
如今我们从记载中知道,沙克尔顿统率船员,一起熬过暴雪、冻伤和拮据的给养,最后全体获救。他们的故事衍生出无数图书和电影,但归根到底,那艘葬于冰海的大船才是其史诗般历险的象征。
走进世界顶级古茶林
撰文·摄影:金峰
一千多年来,种茶做茶一直是云南普洱景迈山周围村寨的生活重心,独特的林下种植技术传承至今。2023年,该地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地,令这片区域及其特产茶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享誉全球。
景迈山上一片高海拔森林中,黎明的曙光笼罩着青峰,一株古老的茶树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直径达1.2米的粗壮树干和巨大的枝丫伸展成一顶枝繁叶茂的树冠,气势非凡——与中国各地商业化的茶园种植场中常见的那种排列紧密的矮小茶丛截然不同。这株生长于云南省西南部深山中的茶树别具一格,它的用途也迥然相异。
41岁的岩荣和36岁的科兰芳夫妇与他们年迈的父母一起聚集在这棵树前,用布朗语吟唱祈祷文,这种语言为整个地区的当地族群所通用。而该地培育着五片茶林,共同构筑了地球上最古老、最广袤的茶树林。
在外行人看来,这棵树可能只是森林里的一棵树。但对这个家庭来说,它是神圣的核心:他们向茶魂树祈祷,祈求祖先帕哎冷(现在被奉为茶祖)赐予他们丰收。
“这棵树已经一千岁了。”岩荣指着粗大的树干,语带自豪。然而近年来,他的信念似乎受到重重考验。正当该地出产的精品茶叶声名鹊起、价格节节飙升之际,他们需要面对不可预测的自然挑战却日益增多。
捕杀数百万掠食者,能否拯救新西兰鸟类?
撰文:肯尼迪·沃恩
为保护本国最宝贵的鸟类资源,新西兰将目标锁定在关键的入侵掠食物种身上,力图把它们赶尽杀绝。如今,全世界最宏大的一场动物保护实验正进入高效且残酷的新阶段——这可能会改变我们的想法,让我们重新思考,究竟哪些物种是值得拯救的。
小路陡峭难行、杂草丛生,又因下雨而湿滑,我不得不抓住树干和叶丛,以防从山坡滑跌下去。此时是春季,在新西兰北部的这片森林保护区里,雏鸟正在孵化。我与友人参加的志愿者团体旨在保护这些雏鸟不受残酷入侵物种的危害——因此我们携带了专门的装备,背包里是一包一包香橙味道的鼠药。
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并非鼠类。我们要找的是白鼬,这种小型食肉哺乳动物是19世纪70年代引入新西兰,对本土鸟类造成尤为致命的威胁。白鼬身体瘦长轻盈,长着小猫一样的脸,如果抛开它们毁灭性极强的杀手身份,甚至可以说是很可爱的。
白鼬能够攀上18米高的树,把成年鸽子从树下扯下来,拽到下方地面上,将其一举拿下。鸽子一旦被制服,白鼬通常会把一对长犬齿从它脑后方嵌入,先食用大脑,其后是身体器官,最后是肉。白鼬最初被引入的时候,为的是控制兔子的数量,后来却成为猎杀陆栖鸟类的能手,比如新西兰国鸟——几维鸟。
对付白鼬的难度在于,它们对陷阱和毒药很警觉,因此我们正在部署一种替代方案,安置几十个小的投饵站(用螺丝钉固定在树根部的塑料箱),投放鼠类难以抗拒的毒药丸。
老鼠是另一种入侵掠食者,但它在这场布局中发挥的更重要作用在于,白鼬也会捕食老鼠。如果老鼠中毒够深,那么吃老鼠的白鼬很有可能也会毙命,这样等于是一举两得,一次性清除森林里的两种掠食者。
这样的逻辑听起来似乎太无情,但对我的整个国家来说,还有更大的使命需要考虑:白鼬和鼠类等非本土有害哺乳动物正在对新西兰独特的生态系统造成破坏。这些动物被引入之后的几百年里,新西兰许多本土物种由于无力对抗这些在地面狩猎的哺乳动物,因而被赶尽杀绝。
北极洞穴中的线索
撰文:尤迪吉特·巴塔查吉
格陵兰北部的洞穴中,隐藏着远古时期地球气候的线索,那里地处偏远,危险重重。然而一位胆识超凡的气候科学家冒险来到这些未曾有人涉足的洞穴,试图揭开远古的奥秘,并有望为我们了解未来气候变暖的状况提供新的依据。
直升机降落在悬崖顶上,螺旋桨叶片劈开寒冷的空气。吉娜·莫斯利走出机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着下方格陵兰荒芜的景色。南边,冰封的湖面绵延数千米,最终被棕色和灰色的高原取代,远处是闪着白光的冰川。北边,地平线外约900千米处就是北极点。
在场的其他人只有直升机驾驶员和另外几名乘客:莫斯利的爱侣、本篇报道的摄影师罗比·肖恩,以及技术攀登专家克里斯·布莱克利。天气很温和,气温略微在冰点以上,实在完美,然而莫斯利清楚,风暴随时可能袭来,带来危险的大风和浓雾。出现这种情况时,他们必须立即离开,否则就有可能被困在世界上最偏远、最险恶的环境中。
他们正踩在潜在灾难和伟大发现间的分界线上。
十多年来,英国古气候学家、洞穴探险家莫斯利一直都在盼望这一时刻,希望能成为首个进入武尔夫地洞穴(WUL-8)的团队成员,这是世界上最偏僻的洞穴之一。她梦想着能够采集样本,为了解格陵兰的气候历史打开一扇新的窗口。
“复活”的陶俑
撰文·摄影:VOIRFOTO 李颀拯 许烁
南石山村,这个曾默默无闻的村落,如今成了陶俑的“复活高地”。两百多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与陶俑相关的工作。这些承载着历史记忆的陶俑,在当地匠人的巧手下得以“重生”。
黄河自巍巍青藏高原奔腾而下,穿越甘青,跨越高原,滋润黄土,九曲连环终入海,于中下游沉积了无数泥沙。水土交融,孕育了华夏儿女。
先人们在广袤的黄土塬上辛勤劳作,耕作土地,播撒种子,收获粮食,用黄土打制土坯,挖掘窑洞以安居。泥土历经练泥的细腻、拉坯的塑形、印坯的稳固、利坯的修整、晒坯的等待、刻花的精致、施釉的光泽以及烧窑的淬炼,最终蜕变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日用品——陶器或瓷器。
陶起源于黄河流域,是黄河文化中最重要的历史标识之一。陶不仅被制作成汲水器、炊器、酒器、食器、盛贮器等实用器具,也被制作成用于随葬的器物——明器。博物馆中有大量包含陶俑在内的明器。中国最初大批陶俑重见天日的地点就是洛阳。
晚清,当汴洛铁路延伸至邙山的南石山村一带时,村民们在施工中无意间触碰到了那些沉睡千年的唐墓。墓中,色彩斑斓的釉陶器物如同穿越时空的信使,展开了盛唐的辉煌与繁华。
然而,在风雨飘摇的晚清,珍贵的器物未得到珍视,反而因是“墓葬明器”被视为不吉之物,被村民避而远之。
一些敏锐的古玩商人,却如同历史的拾荒者,将被遗弃的明器带到了繁华的北京琉璃厂。在这里,它们遇到了国内著名考古学家罗振玉和王国维。两位学者立刻确认了这些器物为已失传千年的彩色古俑,并赋予了它们正式的现代名字——“唐三彩”。
以上内容为节选,想看更多精彩内容,请购买《华夏地理》杂志2025版1月刊。
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
《华夏地理》
伸出小手
点赞和“在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