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国”尼泊尔又发空难……

旅行   2024-07-28 08:18   俄罗斯  

当地时间前日(7月24日)中午11点左右,一架尼泊尔本土航空公司的飞机在首都加德满都的特里布万机场坠毁起火。

根据尼泊尔民航局消息,坠机事件导致18人死亡、1人受伤。

此前曾有报道称坠机导致22人死亡。目前特里布万国际机场国内运营逐步恢复,搜救工作正在收尾。

——央视新闻客户端

事发时,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在内共19人。据尼泊尔《喜马拉雅时报》最新消息,37岁的机长马尼什·沙基亚被从事发现场救出,并被送往附近医院接受治疗

截图来自视频号@第一现场

并不是新鲜事儿……

事实上,飞机出事的概率极低,甚至有网友根据2000 年的事故概率,调侃性换算说,如果有人每天坐一次飞机,要3223年才遇上一次空难。
这个概率,不幸被尼泊尔拖了一点后腿儿。
复杂的地理环境、相对落后的硬件配套和专业管理等因素,使得尼泊尔境内空难频发。因为安全记录太过糟糕,欧盟自2013年起禁止来自尼泊尔的航班进入其领空。
数据显示,自2000年以来,至少有309人死于尼泊尔直升机失事或飞机空难。而据BBC统计,在尼泊尔发生的飞行安全事件已超70件,导致超过700人遇难。(来源@极目新闻)
在了解到它卓越的高山资源之前,我对尼泊尔的第一印象,便来源于地摊儿百科全书上那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在哪里?”的问题。
是的,尼泊尔卢卡拉机场“获此殊荣”。

卢卡拉机场的小飞机。图/影子
卢卡拉机场(Lukla Airport)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腹地,只执飞一条航线,连通加德满都,它修建于1964年,又名丹增-希拉里机场尼泊尔人丹增·诺盖和新西兰探险家埃德蒙·希拉里是最早登顶珠峰的两位,这座机场也正通往珠穆朗玛峰地区的门户
机场海拔将近三千米,周边群山环绕,天气变幻无常,经常云遮雾绕。降落前,飞机需要在两侧山峰之间精准飞行,然后急转弯,冲上坡度18.5 度、长度仅 500米左右的跑道……
是的,你没看错,跑道就是这么短。据说修成一定坡度,是为了以帮助着陆的飞机减慢速度,并为起飞的飞机加速。
至于跑道尽头,有壁立千仞,也有万丈深渊,如果起飞失败,大概率直接飞向另一个世界。
  • 2008年10月8日,由于大雾能见度差,一架从加德满都飞来的飞机在接近机场跑道时,撞上了一块岩石后坠毁,机上18名乘客和机组人员遇难,只有机长奇迹生还。
  • 2019年4月14日,一架顶峰航空公司的飞机在卢卡拉机场起飞时,撞上一架停在机场内的直升机,从跑道上翻滚下来,伤亡惨重。

2023尼泊尔空难事故现场。图源网络


同样位于山区的乔姆森机场和西米科特机场,环境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位于两座高山之间,一个位于山顶,起降都是对天气运气和机长技术的极致考验
高原山区固然凶险,森林平原也“不遑多让”——尼泊尔第二大机场根杰机场位于其南部平原,机场周边没有围墙,只有茂密的灌木丛。
灌木丛里生活的狐狸、兔子、豪猪、蟒蛇等野生动物会不时把飞机跑道当成散步遛弯的后花园
  • 2021年11月2日,一架飞机原定于早上7点左右从根杰机场飞往胡姆拉地区,却在加速起飞时撞上了突然出现的三头野猪。幸亏机长及时中止了起飞,没有人员受伤,只留下野猪一家三口支离破碎的尸体散落在跑道上,飞机前后轮之间也出现一个大洞。
野猪在飞机上撞出一个洞 图@aviationnepal.com
事故后,根杰机场对周边灌木丛进行了一次清理,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南部平原森林繁茂野生动物众多,加之机场又大都位于郊外。
防不胜防的还有众多鸟类。加德满都特里布万机场安装了监测设备,‌甚至雇佣了一名猎人专职驱赶鸟群和野生动物,‌即使如此,‌惨剧还是时有发生。‌
  • 2012年9月28日,一架西塔航空公司的飞机,从加德满都起飞后不久,撞上了一只鸟并坠毁,机上19人全部遇难。
清除灌木丛。图@myrepublica.nagariknetwork.com

然而,事故不只是自然环境和硬件条件的限制,还有无法保障的专业因素。在尼泊尔搭飞机,你需要重新构建对“专业”和“运气”的认知。

  • 2023年1月15日,尼泊尔雪人航空公司一架搭载72人的客机由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飞往博卡拉,即将着陆的前几分钟,坠毁在塞蒂河峡谷中,飞机一半在山坡上,一半已掉进峡谷。客机上68名乘客和4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其中包括6名婴幼儿。

相关调查持续了半年多,直到尼泊尔媒体当年12月28日报道,调查委员会认为人为失误是导致坠机事故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还要去?

航空事故于尼泊尔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如果说本国人民时不时搭乘飞机是生存于此的必选项,那外国人与尼泊尔航空有勾连就纯属“主动上战场”,而他们的入场身份,几乎都是“游客”。

喜马拉雅的壮丽雪山全球独一份,外加专属于尼泊尔的优势加成,让这里汇集了全世界的户外爱好者。至于游客来源究竟有多广,从去年1月15日事故遇难者的介绍中也能略窥一二:

失事航班中有15名外国乘客。5名是印度人、4名是俄罗斯人、2名是韩国人,其余4人分别来自澳大利亚、爱尔兰、阿根廷和法国。

图/影子

尽管事故频发,被冠以“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卢卡拉机场在旺季也依然是一票难求。甭管是准备从南坡攀登珠峰,还是徒步珠峰大本营环线EBC,这里都是必经之地。
作为世界顶级的徒步线路,单就EBC,每年都会吸引数万人前来徒步。至于机场的丑名在外,一些追梦的珠峰旅行者并不以为意:
“卢卡拉机场危险吗?一点也不!的确,这里发生过几起事故,主要是因为天气不好。如果天气好,飞往卢卡拉的航程简直棒极了。
与其称它为危险,不如称它为惊心动魄。如果错过了卢卡拉的飞行,那么珠峰之旅将是一次不完整的旅行,那就太遗憾了。
而且,卢卡拉机场失事率跟攀登珠峰的伤亡率相比,简直太微不足道啦!瞧,在我难忘的卢卡拉飞行之后,我仍然活着,所以没有必要错过卢卡拉的航班。”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陆路。
但在尼泊尔颠簸过的人,应该明白“巴士”在山区的痛。有网友曾调侃,在这个被誉为“离天堂最近的国家”,只要上了“巴士”,无论是当地人还是游客就是在天堂门口反复横跳。
时间也是必须考量的成本——从加德满都到博卡拉,乘坐巴士要七八个小时;进出卢卡拉,则需要辗转至少三天一个小时以内就能飞抵的小飞机因此是很多人的选择。

卢卡拉小飞机内部。图/影子

在之前的一篇分享贴中,从尼泊尔带队回来的子君曾说,尼泊尔不适合所有人。
是的,这个雪山与风险、宗教与贫穷交织的国度,以超凡脱俗的美貌和气质成为许多人对于美好的梦幻寄托,也以一身尘埃和伤痕让人跌落进现实的恐慌。
但对真正愿意走向尼泊尔的人来说,小概率的危险事件,终究敌不过确定性的壮美与感动。尼泊尔空难虽然时有发生,但在每年那么多次起起落落的执飞之中,概率或许并不比一次马路上的交通事故来得更大。
只要依然向往远方,我们,就终究要走在路上。

在第二次从尼泊尔回来后,子君同学悟出了人们始终惦念尼泊尔的原因——对美好的向往与奔赴,是全人类最大的共同点。

图/子君
“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对美人的描述,放在尼泊尔身上也刚刚好。
《孤独星球》曾这样形容尼泊尔:“如果你也信奉无限风光在险峰并享受喜马拉雅之旅带来的震撼之感,那么你一定会爱上尼泊尔,熠熠生辉的寺庙、永无止境的探险,迷人的山村和充满野趣的丛林,这里一直散发着魅力!”

从印度洋吹来的湿润气流受阻,在喜马拉雅南坡形成丰沛的降水,使得植被带愈发明艳愈发具有阶梯变化经年的险远封闭使得山间集聚村落,至今仍保存着独特的族群关系和部落文化;作为节日之邦”,庞大的神仙组合为尼泊尔贡献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节日;除了印度教和佛教,很多其他宗教文化也在尼泊尔生根发芽……

甭管是EBC/ABC/ACT/鱼尾峰等的硬核徒步,还是加德满都、奇特旺、博卡拉、纳加阔特、蓝毗尼的休闲旅行,都是不错的旅行选择。

图/子君

关于尼泊尔的想象与现实

但我并不想因此就把尼泊尔给你整个描述成幸福的理想模样。

作为游客,我们所经历的尼泊尔,其实游离在真实的生活之外。从加德满都到博卡拉,从徒步起点到徒步终点,当地的日常生活和自然风光一起,不过是我们匆匆一瞥定格的单薄印象,它并不生动,也掺杂了太多自我想象。

关于尼泊尔的游记,总爱说它“贫穷但幸福感高” 尼泊尔人的眼睛里有光”……或许因为渗透进日常的丰富宗教信仰的确会让人更淡然,但因此断定当地人一定就很有幸福感,我想我可能缺少了这种捕捉相关信号、得出自信结论的超能力。


泰米尔街道。图/子君


我不敢妄言去尼泊尔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也没有理由揣测别人水深火热,幸福这种难以量化的东西,总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玄妙。
如果非要有个参考——2024年联合国发布的幸福指数国家排名中,尼泊尔排名93,而中国幸福感指数排名60。
尼泊尔的迷人之处,除了自然风光,答案或许可以参考《嬉皮法则》(Hippie Dharma)一书中记者克拉拉巴瓦拉对加德满都的介绍:“在‘环球餐馆’要一大碟咖喱米饭,再配茶,仅仅需要1卢比;睡在餐馆的员工宿舍里每天1.5卢比;而如果在餐馆打烊后睡在里面只要0.5卢比”。

所谓岁月静好,离不开物价低廉。

进行中的露天火葬仪式。图/子君

我曾在5年前带队徒步尼泊尔ABC,还没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加德满都这座拥有 1000 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有着精美的建筑艺术、木石雕刻,有着数目众多的宫殿庙宇、宝塔殿堂和寺院建筑,但也有着让人眩晕的生活气息。
“飞机盘旋在加德满都上空,密密麻麻又色彩艳丽的低矮房子铺满整座城市,像魔方,满地的魔方。”
——子君

特里布胡凡机场很小,一迈进大厅就沦陷在一股淡淡的别样气息里,像佛堂里的香,又不完全是,或许是许多种香料交织,好奇是什么香料也终未可知。


接机的车子穿行在破旧街巷,尘土飞扬,满大街的摩托,混乱穿行的车子,低矮的房屋,熙攘的游人……恍然有种去了国内某小县城的错觉。


图/子君
这种感觉说不上十分喜欢,但我仍愿意一去再去,也愿意推荐没有去过的人找机会前往。
因为一些悄然存在的小美好,还是成功将它与其他地方区隔开来,比如角落里小小的佛像、供养的一朵朵万寿菊、房间里折成莲花状的毯子、街道上肥大的各自和慵懒的狗、眉心一抹朱砂红的人们……
或许对于旅行者来说,这就够了。不必十分完美,但要十分难忘。

图/乌木

至于徒步路线,大都非常成熟,餐饮和住宿虽然简单,但免了风餐露宿之苦。一路穿村过巷,茶水驿站很多,走累了,就一杯热茶对着茫茫群山,幸福由此变得很简单,甚至让人恍然忘了徒步的辛苦,似乎是在此久居度假。 

沿着蜿蜒交错的步道,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从平原到山川,而后,便是喜马拉雅群山环绕,360度立体雪峰画卷无遮无碍地铺展开来。天气晴朗的清晨,高原的阳光会将深蓝的远天晕染成粉红,尔后依次点亮每一座山尖……

背负、向导、徒步者、当地人……沿途但凡相遇,大家总要笑着互道一声尼泊尔的敬语“Namaste‘,无关身份和地位,无关性别和国籍,山野将人的社会标签剥离,留下一份难得的纯粹。

图/乌木
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希望,尼泊尔于未曾谋面的你,不只有恐惧,也不只有幻想;我希望你能在厘清想象与现实的边界后,依然有一份探索的欲望。
然后,相见时分,尼泊尔定不会负你。

图/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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