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了,《甄嬛传》宇宙还在内娱循环。
隔壁“华妃”在《小巷人家》里依然泼辣爽直,享受着幸福命好的人生。
看她一出场,观众直呼“乳腺通畅了”。
图源:电视剧《小巷人家》
另一边,“安小鸟”一改卑微敏感,在电影《夹缝之间》中“重生之我是刚烈单身母亲”。
与此同时,作为演员的陶昕然还解锁了多重身份:总制片人、出品人和监制。
本是好事一桩,但在路演过程中因为一个“未经证实”的调查数据,陶昕然本人和电影一起陷入了漫长的争议中。
图源:电影《夹缝之间》
“女子本强,为母更刚。” 可以说,电影的宣传语有多锋利,现实就有多残酷。
从电影上映到现在,针对她所提及数据的质疑与争议,已经盖过了围绕电影本身的讨论。
而面对深陷舆论夹缝的陶昕然,围观网友发出感叹:
“安小鸟这一次又要负重前行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我们回到11月7日电影《夹缝之间》的北京首映礼现场。
台上,陶昕然讲述了一段自己童年的往事,也解释了她要做这部影片的原因。
“我们做过一个数据调查,女性被性侵和猥亵的数据是66.7%。”
说完这句话后,陶昕然往妈妈所在的位置,谨慎地问了一句,“妈妈我能说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向在场观众说出了那件尘封的往事:
“我在那66.7%里面,那一年我九岁。但是我很勇敢,那天我跑走了,未遂。”
图源:搜狐娱乐
这是一件等她当妈妈后才敢跟自己妈妈说起的旧事,如今再度谈起,陶昕然依旧难忍泪水,声音哽咽。
很快,#陶昕然自曝9岁时遭遇猥亵未遂#的词条冲上热搜,当日阅读量近2700万。
在公开场合自揭伤疤,原本是为了让观众更加聚焦电影故事的真实和残酷。
然而,陶昕然所提及的66.7%,也迅速成了舆论风暴的中心。
由于数据看起来太过“触目惊心”,一时间质疑声四起。
且恰好能大概换算成2/3,让这个数字看起来更加“没有可信度”。
图源:微博
有人认为数据危言耸听,属于公开造谣。
有人认定,从抛出数据到自曝旧事,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营销活动。
通过博人眼球,吸引更多人掏钱买电影票。
“让女的恐惧让男的赎罪,为了宣传电影无所不用其极。”
也有人直接质疑陶昕然所陈述事件的真实性,“属于被迫害妄想症,居心叵测,只是为了打拳和搞性别对立。”
“想吃某个赛道的饭了,可以理解。”
争议持续发酵,不少网友开始将攻击目标转向电影剧组,甚至上升至整个女性群体,留下不堪入目的评论。
“她们觉得看她们一眼就属于被侵害。”
11月9日,陶昕然发出长文,率先对66.7%的数据来源做了详细解释。
文中叙述,五年前项目启动后进行了采风和调研数据,但由于更替手机的缘故,相关截图暂未找到。
在长文的配图中,她贴出了更多相关数据佐证。
其中包括中国林业大学心理咨询中心、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发布的调查报告,以及来自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世卫组织所发布的国际权威数据。
陶昕然贴出的截图部分内容
“有一些数据换算一下只会比66.7%更高,世界的真相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以接受。”
此外,对于拍电影的初心和始末,陶昕然也针对质疑一一回溯了时间线。
她贴出了十年前的采访和照片,分享了自己作为制片人宣传电影的心路历程:
“如果只是为了票房而票房,我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夹缝之间’的题材。”
“我天天穿着安陵容的戏服去卖货,那样应该赚得又快又多。”
图源:《甄嬛传》
尽管如此,长文发出后网上的骂声仍然没有停止。
有人否认数据真实性,认为陶昕然所贴出的是“随便弄来的数据”;
有人质疑十年前的采访新闻,所谓“十年之约”只是因为电影票房太低,“回不了本急了”。
事实上,“性侵”与“强奸”是两个范围的概念,前者包含猥亵和强奸等。
由66.7%引发的舆论战局,一路蔓延至电影评分网站。
部分网友不仅给《夹缝之间》打出1分差评,还开启了对陶昕然的人身攻击。
“陶昕然家有66.7%的女性被猥亵过,有点可怜。”
电影词条下的1061条短评里,这样恶意的表达不在少数。
可以说,无论是陶昕然本人还是电影《夹缝之间》,都被困在了甚嚣尘上的舆论之中。
回看“66.7%战局”始末,无论是陶昕然的首映礼发言,还是回应文中贴出的数据。
引发人们争论的源头无外乎,现实出离认知太多。
“中国有6.8亿多女性,那岂不是4.5亿以上有出问题,太夸张!”
铺天盖地的质疑背后,是大众对于“性侵犯”这一概念缺少完整的认知。
我们日常提及的“性侵”“性侵害”“性侵犯”等词汇,意义相近,英文为“Sexual assault”。
由于“性侵犯”相比于“性侵害”更加强调加害人的主观意图,而非受害人承担的结果,此处我们选择使用“性侵犯”。
通常,“性侵犯”指的是一方对另一方做出的任何违背其意愿的“性接触”或“性举动”。
也就是说,不仅仅只有强暴、强奸才算“性侵犯”,强迫接吻、抚摸等行为同样算作“性侵犯”。
图源:《2019-2020年全国大学生性与生殖健康调查报告》
正如陶昕然在长文中回应,“有一些数据换算一下只会比66.7%更高”。
国内心理健康机构 KnowYourself 在2018年的一项调查中(有效问卷N=26981),发现这群年龄在14-55岁的人中,曾经遭遇过性侵犯的比例高达69%。
而在其中,又有76%的人表示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目前的人生中不只出现过1次。
图源:KnowYourself
值得注意的是,针对青少年、儿童的性侵事件,往往更加广泛也更隐蔽。
联合国多家机构调查显示,全球每年有近10亿儿童遭受各种形式的暴力;在中国0-17岁的儿童中,躯体虐待、情感虐待、性虐待的发生率分别为26.6%、19.6%和8.7% 。
性侵犯不仅比大众以为的要普遍得多,来自受害者的发声也困难重重。
一方面,由于性侵的等级不同,例如“给孩子看黄色画报”等行为一般很难发现,也较难取证,往往容易被人忽视。
图源:《素媛》
另一方面,大量性侵事件发生在熟人之间,考虑到亲情、伦理、生活保障等因素,受害人往往不敢声张。
在2020年“女童保护”团队发出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熟人作案超七成,其中包含教师、教职工、邻居朋友、亲人亲属 。
而根据《全国大学生性与生殖健康调查报告》,大学生在遭遇性侵犯后选择报案的只有3.88%,大多数受害人在伤害发生后往往选择忍气吞声。
图源:《“女童保护”2020年性侵儿童案例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
图源:《他们为什么不说话:性侵犯受害儿童自我揭露的实证研究》
深入性侵犯的调查会发现,数据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受到严重且长期创伤的真实个体。
因为各种契机,不少女明星同样分享过自己经历。
去年6月,陈嘉桦(Ella)在某次采访中提到,自己曾被爸爸朋友的儿子侵犯,那时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学生。
“玩电脑游戏时,大哥哥让我们坐在他的腿上,他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面,我觉得不对劲,尖叫哭着跑出去。”
直到多年后和家人一起吃饭时提起,才知道大姐二姐都曾被同一人侵犯。
辛芷蕾也曾发长文聊过自己小时候被猥亵的经历,当时正值她出演话剧《初步举证》——一个女律师遭遇强奸后自辩的故事——她提到:
“小时候曾遭遇过一次轻微(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猥亵,都足够我用之后的二十多年来治愈自己,我的大脑甚至会主动删除那部分可怕的记忆……”
图源:《初步举证(中文版)》舞台剧照
说出来的目的,都是希望更少的人能受到伤害,已经经历的人能和创伤和解,为了推动世界更好地运行。
而无论是问卷调查,还是公众人物自曝,具体遭遇性侵犯的比例都依然是一个概数。
更多由于未公开报道、受害者沉默、证据收集困难等原因未能被统计到的数目,藏在更深的水面之下。
在陶昕然的长文评论区就有不少网友表示,自己心中藏着一个从未在生活中说出过被性侵犯、被猥亵的秘密。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0年中国儿童人口状况:事实与数据》显示:
2020年,全国流动儿童7109万人,留守儿童6693万人,受人口流动影响的儿童合计1.38亿人,占中国儿童总人口的46.4%。
也就是说,中国近一半儿童直接受到人口流动的影响。
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农村地区。2020年农村留守儿童规模达到了4177万人,占全部留守儿童的62.4%,占全部农村儿童的37.9%,也就是说,每10名农村儿童近4名是留守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