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雨声
文/张宪
窗外，不知何时传来“滴答”的声响，如跳动的音律轻轻抚弄心弦，颤动着内心那汪清泉，泛起涟漪，叩击心房，渗透灵魂深处。只消一会儿，雨声便富有了灵性，与心声完美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回荡于物我之间。这，不是大自然的故意为之，真似有一双巧手在演奏。
午后，静坐屋内，品一杯香茗，轻摇蒲扇，“洗耳恭听”，真不失为惬意的闲暇时光。眼帘之外，目光所及，绿意甚浓，一树、一叶、一花、一草，甚至一瓦，都尽情演绎着属于自己的心声。此时，眼睛已是多余之物，须用双耳去感知。打开窗户，呷一口香茗，余味绕舌。窗外“沙沙”的雨声和着略带土腥味的气息飘然入内，轻扑面庞，同茗香一道灌入心田。声音是混合的，仔细甄别，有所不同：雨打芭蕉，似乎欢快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前奏；“梧桐更兼细雨”却无故增添了几丝忧愁；雨落瓦楞、轻击琉璃，悦耳动听，撩拨得心弦即刻就有翩然起舞之欲望。也许，雨中的花、草最为沉默，只顾怡然自得，却难掩无声的喜悦——一种细微的、悄然的、不易察觉的响动，生命的雀跃。雨稍大时，敲击窗棂的声音难免使人脑海浮现《红楼梦》中柔弱女子在红烛之下、依偎窗前，独自叹息命运的可悲画面……
走出屋外，撑一把雨伞，漫步细雨中，感受被风雨包裹的奇妙。不同于雨打芭蕉，来自头顶的密集的声响多了些市侩，少了些韵味。久居樊笼，被世俗所纷扰，莫非竟连雨滴也带了俗气？于是远离喧嚣，走进旷野，复得返自然，顿感周身轻盈，头顶的声响似也更为响亮。索性扔掉雨具，任由风吹雨淋，似乎褪却了附着于身的重重包裹，完全裸露于尘世。仰头伸臂，和来自那遥远的苍穹之泪亲密接触。“泪”眼朦胧中，早已分不清天地、万物、心灵。只觉被声声天外之音重重袭来，轻轻地、柔柔地与灵魂直接碰撞。那声音，甘若醴。
顷刻，池塘之水渐渐丰盈，接天莲叶一望无边。雨落其上，漾起层层碧绿色的音韵，氤氲向远方，引得蛙声一片，如痴如醉，尽情歌唱。凑近一片禾苗，声如裂帛，清晰可辨，似乎那声响是久旱逢甘霖后的痛饮，尽洒豪迈，放声原野。细听，似有庄稼轻轻拔节之声。旁边有瓦屋几间，声如洒豆，清脆绕耳，如久患重疾的老者得到救治后，慢慢诉说苍老的过往。再近的几棵杨柳，柳丝轻浮，楚楚动人，其间的“沙沙”雨声，是为其曼妙的舞姿伴奏的乐曲。定睛凝视，恍惚中竟有几位妙龄女子回眸一笑，随即笑语盈盈，暗香远去……此刻，抬头、俯首、瞭望、回视，周围已然是一片烟雨朦胧，衣物于我已不复存在，自身早已如尘埃般漂浮于苍茫中，那有着生命力的雨中声响，也已化为我血液的组成部分，滚滚流淌，直至永远。
我爱这生命般的雨声。
作者简介：
张宪，就职于陕西泾阳县王桥镇政府。爱好看书，旅游，喜欢行走在自然山水和文物古迹之中，用文字记录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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