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手记之二（组诗）
潘兰香
病者
病房如牢房，没有镣铐
光阴却锁在方寸的病床上
失语的痛苦，让他把斯文
变成怒张的发须
世界有一种痛苦
叫生不如死
当他明白的时候，生与死
都不由他抉择
丧者
生命，按下停止键的那一刻
病房里，哭声洪水一般涌起
老头抓住老太的手，紧紧的
生怕走失
“早晨一起买的鱼还在
我还没做给你吃上”
老头边哭边说
他溺在洪水中
我没法施救
老去的父子
那个病床上的老人
痴呆，把他九十岁的人生
倒退回婴儿
可他呵护过的婴儿也老了
力不从心了
屎尿的异味，熏染了
两代人的老境
花园里的争论
四个男女在花园里
我在二楼看着
他们的手，在飞舞
园子里的花，在开放
看着这热烈，我又回到了病房
这逝去的老人，面容平静
楼下的争论已与他无关
存折和房产，把他的儿女凑齐了
他孤独地去了另一世界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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