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时期,赣粤边都是处于史无前例的艰苦卓绝的战争年代,但是红军游击队处境最为艰难困苦的,要数1935年。1935年冬,大概在新历年已过,旧历年尚未到来之时,项英和刘符节由潭塘坑转移到上乐,和刘建华一起住在上乐后山一个属于大余县境的深山沟里。这里没有竹子,也没有杉树,只好搭茅草棚住。红军游击队动手搭了三个草棚子。两个睡觉,一个做饭。棚子刚盖好,陈毅也由交通员护送来到这里。接着就下起了几十年未遇的大雪。陈毅也只好暂时住下来了。红军游击队被大雪围困了10天。国民党的官是老爷,兵也是老爷兵,吃不了苦,大雪天不敢进山来。上乐人民在移民搬家之前,留下了粮食和干菜,藏在山上,并把埋藏的地点和记号告诉了郭洪传。这样战士们就不用挨饿了。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山里反倒呈现出一派平静无事的景象。
(陈毅在南方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时)
有一天,雨雪停了,积雪尚未溶化。但风很大,吹得树林嗡嗡响。项英、陈毅、刘符节和刘建华都用夹被围在身上,围坐在草棚里谈论形势。
项英说道:经过一年的斗争,我们的部队虽然减员很大,但我们的部队经受住了考验,比较稳定。干部和战士认识到战略转变的必要性,艰苦的游击生活也比较习惯了。我们有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支持,不管敌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消灭我们。但敌人也不会放松进攻的。限期“清剿”消灭我们已经证明失败了,今后必然转为长期“清剿”。我们在思想上要做好充分准备,迎接更艰巨的斗争和更大的困难,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持久的斗争。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部队素质差,文盲多,水平低。从现在起,我们要用很大的精力来加强部队指战员和地方干部的政治思想、文化和军事教育,提高指战员的素质和战斗力,提高地方干部的工作能力。我们不能只是消极单纯隐蔽保存力量,而要逐渐壮大自己的力量。不仅保持和巩固原有的游击区,还要开辟和扩大新的游击区,不仅要巩固现有的党团组织,而且要积极慎重地发展党团员,建立新的党团组织;还要用各种形式把群众组织起来,才能适应将要到来的新的革命高潮。
接着陈毅说: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很重要。我们要使部队指战员、地方工作人员看到革命的前途,树立战胜敌人的信心。部队指战员要有勇有谋,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壮大自己的力量。地方工作人员要有胆略有办法,利用群众关系,敢于跳出狭小的山区,深入平原地带,扩大回旋地区,才能打破敌人的长期“清剿”。单靠几小块“红色地区”,几个“小岛子”是不够的,还要建立更多更大面积的“黄色地区”。在目前情况下,这种地区作用很大,越多越好。干部要加强学习,学好本领,革命高潮到来时,我们的干部,一个要顶几个、十几个用,战士也要当干部使用。
这次虽然没有会议的名称,没有会议记录,也没有成文的会议文件,但项英、陈毅所谈的都是关系全局的大问题,实际上是一次“谈形势,论教育”的十分重要的谈话会。在游击战争环境下,这种不拘形式的会议是常有的。刘符节和刘建华商量决定,把这次谈话的精神首先传达给信康赣地区的部队指战员和地方干部。
(南方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时期)
从此之后,项英和陈毅用了很大精力抓思想政治、文化教育和军事教育,项英亲自编写了许多教材。据刘建华回忆,先后编写的有《群众工作者必读》、《红色指挥员必读》《红色战士手册》、《反对五大坏现象》、《反叛徒讨论大纲》、《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等等。
还编写了《识字课本》,既识字又学常识。识字课本第一册,就是从“人”字学起的。课本上列举了各种不同的人,如大人、小人、男人、女人、中国人、外国人等等。对文盲进行启蒙教育。第二册是从“阶级”讲起的。课本上写道,阶级有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在农村,地主、富农、高利贷者是剥削阶级,农民是被剥削阶级;在城市,工厂商店老板是剥削阶级,工人贫民是被剥削阶级。剥削者叫做地主阶级、资产阶级。被剥削者叫做无产阶级、农民阶级。课本还指出为什么会产生阶级。第三册讲地理常识,课本上列举了世界分几大洲、几大洋,中国位于什么洲,苏、美、英、法、德、日等主要外国在什么洲,中国的首都叫什么,主要大城市叫什么等等。项英、陈毅每当写好一篇,都要先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看,或者亲自读给他们听。如有听不懂的就再作修改,尽量做到通俗易懂。为了保密,所有文稿都不用项英、陈毅的名字,而以赣粤边特委的名义印发。
除了编写内部教材之外,项英、陈毅经常起草宣言、声明、告同胞书等宣传品,对外发表,表明我党我军的政治态度和政策主张。如1935年11月,华北事变发生后,项英、陈毅就写了《抗日救华北》、《实行全国联合一致抗日》等传单,写了赣粤边红军游击队改名为赣粤边抗日义勇军的布告,油印散发到群众中去。
陈毅身上经常装着一支铅笔一个用土纸钉成的小本子,工作之余,他一人或在树林中漫步,或坐在山顶石头上,或蹲在草棚子内,触景生情,灵感所至,他口中念念有词,用铅笔在小本子上写下诗词,他那个小本本上写了不少的诗词。建国后,有的诗词在报刊上发表了,如《赣南游击词》、《梅岭三章》等。197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还出版了《陈毅诗词选集》,其中收入陈毅从1935年4月至1937年10月在赣南创作的16篇诗词。
这些诗章,不仅让老游击战士读了倍觉亲切,当年的战斗情景又重现在大家眼前,而且受到全国广大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和各界人士的喜爱,可称为不朽的传世之作。项英1937年12月7日在延安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报告《三年来坚持的游击战争》已在多种党史刊物上公开发表,成为我党的重要历史文献资料。这些诗词和文稿,是当年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的真实全面的历史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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