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为什么要招安?因为可以进编制呀。
为什么要进编制?因为编制香呀。
对此,宋江就深有体会。
二
宋江,郓城县押司,是大宋体制内最基层的干部。但是,就这么一个身份,已经让他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他答应迎娶阎婆惜时,“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二话不说,就在城区中心地带买了个房子,包括装修和家具。“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金银首饰、名牌包包应有尽有。
注意,尽管书中没有明说,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宋江对阎婆惜,也就是当个外室。他的主体生活还远不止这个标准。
对比看一下,普通家庭要掏尽六个钱包才能勉强在城区买个小房子。其中的关节所在,如果还不明白,参见曾经的热播剧《蜗居》。
对于宋江来说,大头还在外面。话说“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看看,“及时雨”这个外号是要靠大量金钱为依托的,“挥金如土”才是关键所在。
真是让人感叹,编制内真是好啊,这么个小官吏也能有这么好的物质条件。
三
押司这个体制内的身份,不仅仅给宋江带来了物质上的保障,更重要的是带来了权力寻租空间。
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宋江第一时间得知了晁盖一伙被通缉的消息,从而通风报信救了他们一命。这个消息值多少钱?至少是一百两黄金,这还是晁盖他们的第一笔答谢金。当然,在宋江的一番道貌岸然的操作下,成为了他日后作为梁山老大的政治资本,就更不可估算其价值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些“外快”,宋江也过不上包二奶住别墅的生活。
再看看之后朱仝、雷横他们类似的操作,这类的权力寻租已不仅仅是个别现象了。
四
综上,既有社会地位,又有物质保障,有时还能权力寻租,体制内的编制的确是够香的。
但是,我们换个角度,从整个社会层面来看,也正是因为编制有这些特点,编制有多香,社会就有多病态。
病态一:供养者不及被供养者。编制是不直接产生经济价值的。体制里的人,比如宋江,既不像他弟弟宋清那样务农,也不像武大郎那样从商,他是不直接从事生产产生经济效益的。他们的收入来源其实是再分配的一部分,是靠一线劳动者供养的。偏偏他们的社会地位还远远高于一线劳动者,市民百姓遇到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领导。同时,这也就意味着,编制越香,收入越高,对生产一线的盘剥就越厉害。像宋江这样收入水平,背后那得多少普通老百姓供养。
病态二:有能力不如有位子。这是一个可怕的社会价值导向问题。编制越香,说明体制内的人社会地位越高。尊重他们什么呢?无非就是他们所占据的岗位。而且到了编制里,唯一的评价标准就是位子,正部副局正处副科……,与其能力品行不完全相关。我们尊重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尊重他的品德和才能吗?编制香了,却是反客为主,以岗位决定了地位。
病态三,拼搏的不及躺平的。这是由编制的性质决定的。所谓“铁饭碗”,主要强调的就是编制的稳定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编制内的人的确是旱涝保收的,包括年老退休后。这也决定了在体制内安稳是第一位的。真正优秀的年轻人,难道不应该是敢闯敢拼,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吗?而编制一旦香了,大量优秀的人才都会被吸引到体制内。而在编制内,往往是可以一眼看得到头的,年复一年地干着重复的工作。甚至,如果编制内的人多了,还会产生大量的内耗。
病态四,劣币淘汰良币。这就说到最严重那个问题:权力寻租,破坏了社会生态。一旦社会默认体制内的人可以利用手上的权利谋取私利,成为了社会潜规划,也就意味着社会公平开始被践踏了。那么真正清正廉洁为民办事的慢慢会成为异类。就如同宋江那个社会,当体制内的公务人员隔三岔五利用手头那点权力为自己谋私利时,也意味着整个朝廷腐朽了。
五
我们想象中的一个理想的社会:最受到全社会尊敬的是顶尖的科学家、学者和优秀的企业家,教师、医生、军人地位超然,航天员、艺术家、工程师、冒险家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工人、农民、商人、自由职业者这些体力劳动者各司其职,都能够得到不斐的收入。编制内的人,在做好社会管理的同时,最重要是扮演好服务员的角色,为社会各行各业做好服务保障,收入水平不高于社会平均标准;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绝对不会是高高在上。
在这个社会里,编制还会香吗?
六
话说回来,作为个人来说,在一个编制很香的社会里,如果有可能还是要尽量争取进编制的。
别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