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父亲》先导宣传片-金士杰篇
话剧《父亲》先导宣传片-田水篇
文/伊玚
功课
金士杰
金士杰和《父亲》剧作家泽勒的缘分还要更早,包含本剧在内的三部剧本曾在中国台湾出版成册,作为资深的演员、编剧和导演,金士杰受出版社的邀请,提前阅读并作推荐序一篇,名为《诚实的哀伤“失乐园”》:“我承认自己初读这几个剧作的时候不太适应,有点被弄到了。再想想再翻翻,情绪冷凝。意想凸显,好滋味这才慢慢浮现……一个小故事,却是隽永与深刻的,因为面对残破的生命本身,他诚实、大胆地描述着无可救药的苦。”
金士杰初次收到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出演邀约是在五六年前,中间夹杂着其他的工作,还有今年年初自己声带不适不得已接受手术,压力重重叠叠。
“刚开始是很有自信的,觉得这个戏很棒,有很多功课可以做,但后来自己的身体健康有点退步,这个使我着急,我的妈呀,我的舞台剧生涯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因为声音是我很大的本钱,我的爆发力,健康声带的那种韧性是很重要的,它甚至都影响到我的脑袋瓜灵不灵活。
这个职业有点像一个马戏团的空中飞人,它很现实,你今天拉肚子了、哪里受点伤,你咬着牙过去,因为没有人同情你,你必须完成这个事儿,更感觉到时间可是没在客气的。
我会觉得这个角色挑战太大,光讲背台词的量就很困难,他的很多场台词都很像,经常走一走就歪掉了,我常常踩空,把我自己都吓死了,记台词困难这件事在我以前排的舞台剧中几乎没有发生过,因为这个戏有很多逻辑上扑朔迷离的东西,我一连讲两句发现,慢点,这个好像不对,你这一犹豫的时候,就已经乱了方寸,即使掩饰的回来,演员在台上就已经很受挫了,我刚才怎么可以迷路,一边懊丧,不像话。”
于是我们看到今年72岁的资深演员金士杰,每天总是在排练之前老早就到排练场准备,几乎每时每刻都集中在戏上,他包里背着保护嗓子的中药,剧组的零食饮料一概不敢碰,排练到约定时间,他往往还要检视一下体能,不累就告诉导演还能再排。
回到家也不敢放下剧本,有时候还要拜托儿子和女儿配合对词,演一个角色需要多少的功课,每一个演员的答案都不尽相同,面对《父亲》,金士杰自觉“不敢轻敌”。
记忆
田水
田水最近经常听一首民谣,来自歌手赵雷的《我记得》,浪漫主义的歌词讲述了一个在生死轮回中不断认出自己的亲人或爱人,却又不断失忆着告别的故事。
【我们总这样重复分离 却要重新开始 相互送别对方 说着来世再见 再次失忆着相聚】——《我记得》歌词
通勤的路上,田水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这首歌,歌曲中想象的画面,排练场中安德烈与安娜的样子,和自己与母亲的样子,就逐渐重叠在一起,然后画面再变成歌词从音响里流出来。
一个演员有办法从角色的自我里保护自己,不要受伤吗?
“没有用的,保护不了的,我自己觉得,演员在排练的过程当中,是要做加法的,就是你有多少情感就要投入多少,可能有些情感是错的,或者表达出来是不准确的,但是你不能把自己裹得很紧,捕捉到什么就要放进去什么。
渐渐到联排阶段,戏要成型了,要往台上走的时候,就要做减法了,你要把那些不是很恰当的情感表达剪掉,但排练过程一定要全情投入。就是要一遍遍地去消耗、去体验、去找对的感觉。
所以我总觉得‘我理解’这个话很空洞,每次跟人聊天的时候,我也避免说‘我特别理解’,我觉得这话有点敷衍,因为未曾经历的人,尽管非常善意,尽管用心感受,也是无法真正理解的。”
于是田水就这样一遍遍翻开自己,那些在至亲离去后本来不忍卒读的回忆,就这样被一次次装进安娜的身体里,一遍遍加上再减去,让表演无限趋近于创作者的准确。
在创作之外,作为剧院的管理者之一,田水也想要尽到“地主之谊”,她要保护金士杰在这个创作团队中自如发挥的安全感,有点像安娜照顾父亲一样,保护着对手演员。
“金老师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在跟我商量他的一些观点时,我并不因为他是金世杰我才同意,我是因为他说的是对的,我才同意,当然要尊重老演员,但是艺术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大家共同切磋,戏才能好。‘因为他是金士杰老师,因为他是一个长者,然后他又是一个很著名的演员’,我觉得这种杂念在我这里是没有的,你说的是对的,我就听,那有的时候我还讲,我说金老师您觉得这样行不行?他会认真听然后说:‘OK!也是一种办法,也是一种选择。’这是他的口头禅。”
7月27日,话剧《父亲》即将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迎来首演,我无法一言以蔽之地告诉你,这是一个温情故事,或者这是一个笑中带泪的戏剧,台上有久病床前的复杂代际关系,有诙谐的舞蹈,有揪心的巴掌。
它的情节并不复杂,情感却一点不简单,就像生活一样。
关于《父亲》的创作 你还可以知道更多:
Q:您觉得安德烈这个角色是可爱的吗?如果是怎么把握这个“可爱”的尺度?
金士杰:
“你刚刚做的假设,并不代表百分百成立,它不一定要建立在可爱之上,有的时候是可恶的。
病床前你看看躺床上的那个人,你敢说他是可爱的吗?只要在久病床下待过的人,剧情里他幻想中的男人,突然走近他一巴掌过去,打了一耳光,然后二耳光三耳光,他如果真的只是可爱的话,他不会吃你耳光,剧本不该给他这个耳光?假如我问你,你觉得耳光在剧中代表什么?你将会要考虑可爱的定义是不是恰当。
它有它的复杂性,我的责任要寻找复杂的一面,我也不觉得观众应该这么便宜就吃可爱这笔账。你要不要同情安娜,还是你倾向于喜欢安德烈,我但愿那个判断是一直在晃荡的。
台上那是好人,这是坏人,谁是是正常的,谁是不正常的,我觉得这个戏如果那么容易下结论,这部戏就还真不是这个戏了。
好,回到你刚才讲角色必须所谓‘可爱的’,我们换另外一个句子,他有某种吸引人的东西在,如果他一直讨人嫌的话,在戏剧上并不好。我觉得故事好就好在那个复杂性,一巴掌打得每个人心里都疼,因为我们心中悄悄藏着的不是不孝顺,是做不到,不能用‘可爱’这么简单的词来定义他。”
Q:故事中父亲的时间线是反复和跳跃的,那么您觉得安娜的时间线是什么?
田水:
“我觉得安娜的时间线就是当下,此时此刻父亲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安娜先不管,我自己准备这个角色的话,面临着父亲越来越糊涂,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我到底要不要把他送到养老院,以后我真的就可以轻松地去生活了。
我觉得我们自己梳理下来,安娜就是活在此时此刻的,眼看着他的父亲越来越严重,她没办法了,照顾不了他了,那就找一个护工,所以台词是‘你坚持不用护工的话,我就只能’又说不出口,其实就是说‘我只能把你送到养老院去。’”
话剧《父亲》(中文版)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制作出品,法国剧作家弗洛里安·泽勒 Florian Zeller 编剧。导演蒋维国执导,著名表演艺术家金士杰,国家一级演员、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田水、刘鹏、谢承颖,国家二级演员、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王也农,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贺梦洁共同出演。
已于2024年7月27日至8月11日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2024年8月15日至18日在国家大剧院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