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猩球崛起4:新世界。本来,也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就想着换换脑筋,可是没想到这部让人惊喜多多,忍不住在此盲评一下。
首先观影体验就很好,没有阅读量,因为猿类语言本身就朴素些,台词都超级简单,我这退化了的英语甚至能直接听懂,这点真的还蛮好。我感觉,好的电影,本身从画面就可以表达特别多的内容,语言本身不必是十分浓重的元素,简简单单,就很舒服。
大概是时间过的太久,已经忘记了之前很多情节,只记得人类和猿类的平衡竞争相处是主题。可是到新世界,这已经是凯撒之后的几百年,人类已经出现明显退化,语言、智力都趋于动物,只有少部分人类保持昔日智力和性格,他们正与这个世界,这个猿类主宰的世界抗争。
同样还是讲生态平衡、讲物种竞争、讲政治阶级、讲宗教文化……很多很多,但是,要想讲的多又看着流畅真的很难做到。但新世界就是这样,什么都讲了,但是又完全没有塞不下感觉。这是我觉得它很棒的最重要的原因。
平等与竞争
记得前几部猩球崛起,拍摄角度更侧重人类,人是怎么样看到猿类崛起的,是第一视角,是鉴证者。但是这一部的角度略作切换,它是猿类的角度,这点就非常生态平衡了,似乎有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别管你之前是不是星球的统治者,现在都不是了,猿类闻到人类的味道,和人类当初对其他生物的感觉一样,都是臭的要命。
这种在生态中的平等观念,很难在一个曾自诩统治者的物种中真正建立起来,我们其实在任何时候,都没能真正放下过人类的优越感。
但新世界想要踢除人类中心论的思想,这很不容易。新世界,我们看到了生物是怎么样如此“平等”的被讨论:人类是智慧、狡颉、骄傲的——直到最后人类的文明希望也是从这种性格中迸发的;猿类是诚实、忠厚、谦逊的,这可能部分来源于智力水平的限制,但并不全是,更多的还是一个种群的集体性格。
而人类或者猿类的这种群体性格又不完全是个体的抽象,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又都是千面的——梅的“不诚实”只是自保的方式,但梅的“诚实”又是来自自己对真善的触感。
另外一个讲平等讲的非常好的地方,在诺亚翻看人类绘本时的发现——人类孩子会去动物园审视被关在牢笼里的同族。这里有“审视的目光”,看到的是物化的生命,有“冰冷的牢笼”,囚禁的是和自己相似的同伴。这画面,在几百年后,猿类看到时,如果观众也为此心酸,就能彻底的体会到人类的傲慢所在。
诺亚的选择
诺亚身上不仅有猿类共性基因——诚实善良、追求善美,他还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选择。他与凯撒甚至有一种跨越时空的心灵互通,和凯撒一样,他们追随内心与直觉。这种东西本就在他的深处,只需要拉卡这样一位智者轻轻的触发,就可以点燃他关于信仰、关于一切的新的认知升级。
塞撒告诉他人类的真实面目,梅的境遇又向他传递很多复杂的信息,这到了他作出选择的时候。诚实良善在利益权衡的谋划中,开始变得稚嫩起来。可是就是这种对真善美的追逐,凭借一种和凯撒类似的直觉,诺亚追随自己的内心,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他更多的选择背后却不仅仅是直觉的。诺亚的觉悟一直在不断的被唤醒——他在听到拉卡转述的来自凯撒的那句“团结才能强大”时,眼里有了光,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其实是真的明白了什么。所以,当他看到塞撒将这句话奉为神谕,每天声嘶力竭的呐喊时,诺亚明白,这不是真正的“团结”,而是一种满足权力欲望的异化。他的理智告诉他,“That is the rule”
“但是!是错的。”这是诺亚的觉悟。
在最后猿类逃往的平台高处,塞撒对诺亚发起了致命的审判,诺亚在塞撒面前没有任何力量上的优势,几经蹂躏,他已很难翻身。我原以为这场对决最终会有什么技术上的反转,比如动智的反转。但是,非常意外的是,诺亚只是在唱歌,没错,只是在唱歌。这种颠覆是四两拨千斤式的,塞撒四面楚歌,诺亚的领袖基因被彻底唤醒,他已然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这见证了“凯撒已成为传说,诺亚需要重新思考。”
梅与崔维森
但她如此多年艰难的生活,让她的信任成本不断增加。所以,她一直有一种矛盾,有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她有种感觉,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不知道未来是否能如她所愿。
塞撒的觉醒
塞撒对人类的态度是“永恒不信任”,这绝对有某种程度的正确性。他对世界的思考也是深入的,从他对“进化”(evolution)这一生物规律的觉悟中看到,当他感受到进化对一个生物种群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充斥无限的野心,他想要打开进化的开关,这是他每天起床做任何事的动力来源。
但是,其实我们知道,进化本身并无方向,也无开关。这里用到进化这个词,是因为它的使用广泛性,而生物界中并没有所谓的“进化”,进化、退化都有一种方向感,但生物本身只有无方向性的演化,我们不知道未来将朝向何处,这里只有种群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力,决定演化的方向,而方向本身没有好坏。
塞撒足够谦逊,想要打开进化之门。但是即便给他这个机会,他也终究要落空。因为文明的进步有其连续性,想要实现跃迁,几乎不可能。就好像习武的境界总是要分个三六九。以塞撒目前的能量,只能将进化融进自己的宗教体系。这无疑,又只能是一场异化。
制衡与未来
在影片的最后,梅与诺亚几乎成为两个种群新关系建立的促成者,他们想要握手,但是梅也充满未知,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并不能代表人类。关于以后,人的颠覆会不会制造新的秩序,就像绘本里的那样——将猩猩送回牢笼,梅自己也“不知道”。
确实,这不是任何一个人能给出的答案。人类体现出的群体意识,都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个体叠加,因为想要体现群体意识必须握有权力,而权力的获取必然伴随肮脏与龌龊,不管多美好的发心大概还没走到权力巅峰,就已经遍体鳞伤。这也是一种无力的宿命感。
最后,人类正在重建,这是梅手中的卫星信号发射器;猿类也在重建,诺亚正透过望远镜凝望星空。一场人类、猿类之间的决战似乎又蓄势待发。
这让我不得不想到,曾经久远的历史中,智人与尼安德特人,他们到底经历什么?其实,时间越向前推,人与猿的边界、人类种群与种群的边界就越是模糊。那么,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又何以成为人类?那些消失的物种,又是否以人的基因的形式,一直伴随着人类自己的历史和未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