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书的日子（二）
文|李云华
01
上了二年级，除了长大一岁，我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多大变化。
教室依旧是老师家的堂屋（只是比前一个老师家的更黑更窄、从这个村民小组搬到另一个村民小组而已），桌凳依旧是石块和木板组合而成的全自动桌凳，我还是坐在最后排。
只不过老师变成了男的，教室里的同学有二年级的又有三年级的，算是混搭。老师教完了这个年级，安排好作业又去教另一个年级。奇怪的是两个年级的同学居然互不影响，那无形的隔音效果真让人拍案叫绝。
偶尔还是上一堂体育课，场地就在老师家的菜园或者果园。体育是和我同班的堂哥的强项，每逢体育课，他总会摁倒一个女生，用稀泥抹在人家脸上，直到小姑娘的泪花掉了一茬又一茬... ...放养式的一年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凭借第一名的身份画了个省略号。
02
三年级就得去村中心小学上正规的学堂了（堂哥和好几个发小也考上了）这里是我们大庙的“最高学府”，开设有五个年级五个班，学生来自全村，老师也来自五湖四海，他们都各怀绝技，人际关系自然就比先前复杂多了。
特别是三年级的第二个学期，我的一个发小向我索要零食，我没有给他——当时我也确实太饿了，在那个食物就是生命、生命就是食物的80年代，我的自私终于招来了灾难。
正因如此，他就“勾结”我的堂哥在班主任面前参了我一本——理由是我背后骂了我们“倾国倾城”的班主任老师。接下来的“审判”也就别开生面：老师“恶狠狠”地叫我背上书包，站到讲台前，也没问什么青红皂白就让我摊开双手，准备用一根结实的、带有结疤的马鞭（竹鞭）抽打我的手心，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我刚好买了一个新口缸，外婆给我炒了满满的一缸瘦肉米饭，我生怕被老师打翻（因为那是我的命啊）我就只伸出一只手，打疼了，受不了啦，我又换另一只手，没有哭，只有委屈的泪水默默掉在在口缸的米饭里，加重了成长的味道... ...
那场面，今天想起来，感觉像是用我的悲情给同学们演了一出喜剧。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早上就安排两个学校附近的比我大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拦着不让我这个“品质低劣、目无师长”的坏学生走进教室。后来我的数学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就帮我说了情，我再次陈清冤屈后才得以幸运地回到教室继续我的学业。
03
当然，生活也不总是风雨，往前走，定有云破天开。
没过多久语文老师回去结婚就再也没有回来，那学期完，善良的数学老师也因工作原因调走了，直到多年后我都工作了才遇到她。之后，我非常幸运的遇到另一个语文老师，他除了教我们的语文，同时也教我们打乒乓球（值得骄傲的是自那以后，小学、中学、大学参加乒乓球比赛我几乎都获得了冠军）。有了乒乓球的陪伴，我那三年的小学生活才感觉有了些许阳光。即便偶尔受到欺凌，我也会把那些委屈拍碎在在乒乓球台。慢慢地，什么伤心、委屈等这些情绪不经意间就铺垫了我生命的高度。
而数学老师就很幽默了，王老师走后接我们班数学的是一个老教师，听说是宣威人。他的发音让我们听起来非常吃力，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优秀。
04
记得四年级那年的“三月三”，星期六，读完早上，我们就可以回家过节，享受周末骑牛、割草、掏鸟窝的美好时光了。
可那天认真负责的数学老师自己提前过了节，酒足饭饱之后，一只手端起一大杯浓茶，那茶杯被茶垢熏得金黄，看着就很有食欲；一只手提起一条长板凳，拦在教室门口，要求我们背诵质数表。“今天你们背不了这些‘孤老数’，我就不让你们过‘三月三’。”那醉眼朦胧、摇头晃脑的模样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因回家心切，人又饿得心慌气短，半天背不出来那个讨厌的“孤老数”，于是趁其他同学背书的时候就用粉笔在老师头顶的大门上偷偷写上那些“孤老数”。
在前面背诵的同学倒是享受到了“红利”，轮到我的时候，结果老天无眼，我做贼都不会的小眼神被老人家火眼金睛发现，我见势不妙，转身就往教室后面逃跑，他扶着大门费劲地站起来，顺手拿起墙角的撮箕、讲台上的粉笔、三角板等教学工具愤怒地像投弹一样向我砸来，不过都被我一一化解。恼羞成怒的他最后居然拿起扫帚在教室里追着我打，大有不置我于死地不罢休的态势。但他老人家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从小就在悬崖、树梢长大的孩子，早就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追了十几圈，连我衣角都没碰着。终因酒力发作，无力再追，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等他回过神来，同学们早也人去楼空，只留下老人家对着那些令人讨厌的“孤老数”唉声叹气... ...
05
时间跑得比我的成长还快，不知不觉就要小升初考试了。
考点设在李子中学，我们到那里考试要翻越一座叫寒婆岭的大山，估计要一个半小时。
不巧的是，那段时间天天下大雨，路面非常湿滑泥泞破烂，这样的天气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为那段时间我连一双系鞋带的任何叫得出牌名的鞋都有不起。我妈临时给我买了一双塑料拖鞋让我穿着去考试，原本是约了几个同学一起走的，结果路滑和拖鞋的原因，我心急如焚的赶到考场也是最后一个人。
也许是这种坚韧不拔的毅力抑或惨不忍睹的苦难感动了上苍，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幸运地考上了今天我工作的罗坎中学（当时李子乡从小学考罗坎中学，语文和数学两科要160分才能录取，我们大庙就只考起了3人。除我之外，另外两个同学如今一个已经在教体局工作，一个在某税务局当了局长）。
小学生涯就这样诙谐而又略带苦涩的和时光挥手告别！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