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处暑摸藕

文摘 2024-08-21 08:55 江苏

处暑，谐音“出暑”，即暑气消退，天气渐渐转凉，是秋天的第二个节气，也是二十四节气里第十四个节气。

这个节气，我极喜欢呆在乡下，看牧童把牛腹放牧得硕大如鼓，小小的鞭儿轻轻地一挥，把一轮红着脸儿的夕阳赶到西山口。暮色早早地四合，在农家小院支竹床，撒井水，剖香瓜，静候明月和星星的光顾，亦是美事儿。

处暑时节，农家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摸莲藕了。摸莲藕一般在中午，早晚水温低，下水摸莲藕容易受凉。到了中午，顶着红日，挑着篮子，身穿短裤，此时的中稻也开始收割，踩着一地暖烘烘的稻草香，来到荷塘。

荷花娇艳了一季，渐向枯萎，但荷叶依旧旺盛，撑着一把把绿伞，把个荷塘遮得严严实实。荷塘的水深至过膝。下了水，首先要用手拨开荷叶，哗哗啦啦，惊得一只只青蛙扑通扑通四散奔逃。摸莲藕，双手要顺着荷叶的根茎，划开淤泥，向四周慢慢搜索。有荷叶在上遮风挡雨，这些莲藕不露声色，在水下猛生猛长，一个个生得白嫩嫩、胖乎乎。摸莲藕要不急不躁，摸到一节莲藕，不能一激动，立刻用力把它拔出来，而是要顺藤摸瓜，双手往前慢慢地清，慢慢地理。一节莲藕通常连带着二到三节莲藕，待到包拢在莲藕身上的淤泥全部清理，松软下来，才能把整支莲藕取了出来。否则容易“咔嚓”一声，就把整支莲藕弄断了。

摸得莲藕，在溪中洗净，挑回家中，左邻右舍的餐桌上便都多出来一道爆炒藕片来。红辣椒炒藕片是最好的了，辅以菜籽油，红的红，白的白，藕片上漂着一层金黄的云彩。刚入秋的莲藕又嫩又脆，入口即化，清爽可口，是滋阴润肺降噪的佳品。

处暑秋梨最养人。除了摸莲藕，挂满满一树铜铃铛般梨子的梨树，成为乡下孩童大快朵颐的开心乐园。老家的梨树高大，其身如盖，产的梨子以麻皮为主，块头大，皮较厚，面上鼓鼓包包，相貌很一般，但肉质却很是鲜嫩，轻轻咬开一口，就是水汪汪的一包蜜，吃了止渴生津、开胃健脾。孩童们把鞋子抛至树下，竹篮横挂在脖子上，赤脚上树，上下攀爬，身轻如燕，一会就采得一筐麻皮大梨，放了下来，接着再采。傍晚时分，持一蒲扇在村中边摇边走，就听得家家户户都有啖梨之声了。

处暑，“出暑”矣，凉气下泻，秋雨零落，真正的秋天就将开始，丰收的大幕也在徐徐拉开，各类作物都在摇旗呐喊、加油冲刺了。

快脚快手的红辣椒，在母亲的操持下，已捷足先登，在小院墙壁上写意起一幅红红火火的农家木版画；玉米棒子拖着长长的白胡须，坐在母亲的篮中，假扮少年老成的青衣；斑驳的老南瓜堆在院角，合手拢成了一个憨实的“福”字……

图片：江宁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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