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50岁了。我像是盼望了很久。每次过生日都要大张旗鼓的叫嚷。其实是有对衰老的恐惧需要掩盖,而装作无所谓。我最介意的事情是,我的月经没有了。就像我失去了做为女人的基本功能,或者说我失去了享受性爱的基本条件。我是很沮丧的。
我特别喜欢做女人,非常乐意自己是个女人,且非常乐意做为女人,柔软地躺在男性坚硬的臂膀里。这一切并不影响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我愿意担任温柔小女人,不代表我会失去自己的领地与独立的个性。不代表我作为独立的个体不完整。可是,随着年龄的增涨,和长期的性压抑,欲求不满,我的整个身体表现得并不鲜活。我的女性人生并不精彩,并不饱满。那是因为我是女人,和其他女人一样,承受着一些规训,并不能得到大部分的自由。我经常劝别人勇敢,可我自己却很胆小。现在,到了50岁,已经成了老女人,感觉更没有偷情的可能,甚至都必须一本正经。就更加落漠了。50岁了,必须撒开手,放开对那些俊美男子的幻想了。这个生日有什么意思。这个生日就像还款日一样没趣。可是,生日总是会成为聚餐的借口。昨天我说要请客吃饭,买两只鸡,可是手机上只有80块钱。连夜借出500块钱,准备今天去买100块钱的菜,办个生日宴。
我的男人常常管束我。就像管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一样。如果我抱着手机,安静地打字,他就会突然大声发问,“又跟谁聊天呢?!”
他总是想像自己会有一些情敌。
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在我49岁的时候,我还是会渴望爱情。渴望跟自己喜欢的异性,去到一片开阔的湖边,并肩坐在草地上,看月亮从湖面缓缓升起。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有夫之妇,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那样口味重的男人。可我会想像。49岁的时候,我经常有春梦,梦见喜欢的男人亲吻非礼我,梦醒之后,自己还抓着膨胀的乳房,迟迟不想松开。想像着那是他的大手。
可是,今年50岁了。这一切都没有了。
我常常两个月没有性欲。仁哥还是象以前一样,“快,翘腚以待!”
他这么粗鲁地文诌诌,若是以前,我嘤咛一声,就把裤子脱了。干柴烈火,十全大补。可现在的我成为纯情玉女了,非常严肃地冲他怒叱一声,“臭流氓,滚一边去!”
我现在最后的一点兴趣,就是欣赏他的玉体,和他那个可爱温存变化多端的小鸡鸡。仁哥本来是很害羞的人,抵不住天气炎热,一进卧室就脱个精光。我因为年轻时,没有见过男人的鸡8,他一脱衣服我就盯着看。他睡着了,我也盯着看。就像那玩意儿是我饲养的宠物。
可是,十年前,我如果看见那个家伙,我是会上手的。可现在,却只是看看,然后婉尔一笑。
天啊,变化太大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削灭了我所有的狂放不羁。
不管是性,还是性情,都足够压抑,老子总想痛快一把,可总痛快不了。
我开始哄骗自己。骗自己安静下来,与世无争。
所以我养鱼,养花。以前我是不会干这些事情的,浪费时间。现在必须干这些事情,让自己安静下来,慢下来。
我的鱼和花都养得很好。前天,群里一个女孩子,免费送吊椅,我拿回来,放在院子里。到了晚上,躺在吊椅里,特别舒服,就像躺在子宫里。昨天晚上的月亮很亮,高悬至中庭时,正好在我眼前。我看着月亮,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仁哥赤身裸 体站在屋檐下吼着,“你干啥呢?你干啥呢?”原来他睡到半夜一看老婆不见了。
我说我在这儿睡舒服。他越说越急,“一会儿虫子都来咬你,你别不让我省心了!”
我只好乖乖回到他身边躺下,这就是我的宿命。
50岁,在有些方面,我服输。有些方面,我一点不服。年龄只是数字。我老,但并不糊涂。我会像年轻人一样敏锐地去观察这个世界,这个社会。
老,只是失去了享乐的功能,但并未失去影响社会的能力,反而是这种能力会随着年纪的增涨,越来越强大。特别是在女人的社会属性方面,她不会越来越弱。
当我到了50岁的时候,我身边会有一些跟我同年的姐妹,我们会遭遇相同的中年危机。我们的身体会越来越衰弱,但是,我们的智慧,会越来越充盈,内核会越来越强大。
祝福所有的中年姐妹,也祝福我自己,我们一起战胜自己,战胜伤痛的过去,和或许凋零的未来!
我画的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