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的苦不过是自作自受。

文摘   2025-01-04 21:40   安徽  
原创插画/喵喵夏  文/尚祯
来源/我是九爷(qingaishi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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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嫁到上海后,天天穿名牌,直到姐夫把她打进医院。
我叫“喜娣”,却一直恨弟,直到亲妈去世。

01

周朗下午开车去岳母家接老婆沈岚回家,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低气压。
走近一看,只见沈岚脸色铁青,岳母则红着眼哭泣。唯有墙上遗像中的沈父依然保持生前慈祥的笑容。
周朗赶忙上前,拍了一下沈岚的肩,诧异道:“怎么了?妈怎么哭了?”
沈岚没有立刻吭声,半晌,才压低声音对周朗说:“就为那七千块钱的事。”
周朗顿时明白了。
就在昨天晚上,沈岚告诉周朗,父亲的葬礼办完后,她弟沈俊已经把剩下的七千块钱给她妈了。
周朗脱口而出,怎么才剩这点。
岳父病逝,需要办后事。因为沈母存折上还有六万多块,就没让沈岚和她弟拿钱。大家事先说好,沈母这六万块,加上收的人情,都先让沈俊管着,由他和周朗一起负责采购丧事用品及其他一切开支。完事后,剩下的钱再全部交给沈母——没了沈父的退休金,沈母的社保金只有一千多点,根本不够用,余下的钱得留给沈母贴补生活费。
正因为后事账目进出周朗都是全程参与的,来了多少人情、后续多少支出,他也知道个大概数,预计能剩个两万多块。所以听说沈俊只给了沈母七千多,就很诧异。
沈岚听周朗一说,也越想越纳闷,这次回娘家看沈母,就随口问了一下。
哪知沈母反应激烈,一蹦三尺高,说沈岚不该怀疑她弟贪钱,然后就连哭带骂,出现了周朗看到的一幕。

02

沈母将擦眼泪的纸团重重扔进了垃圾桶,继续对着女儿开怼:“你知不知道你弟有多难?刚忙完你爸的后事,他丈母娘又摔跤住院了,你弟媳妇又得了肠胃炎。你弟又要上班又要往医院跑,还要给你侄子做饭。人都累瘦了一圈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心疼你弟,还对他疑神疑鬼的,你还是人吗?”
“是,我不是人!“沈岚也恼了,回怼道“我不是人,放着班不上,钱不赚,孩子不管,跟你一起在医院照顾爸那么长时间。我没日没夜伺候我爸的时候,你的好大儿、我那好弟弟在干什么?爸生病他照顾过几天?自己爹妈不管,老婆家的事儿跑得比狗勤。再说,现在是说七千块钱的事儿,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沈母一看女儿居然敢还嘴,彻底破防了,越扯越远,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都扯出来。说她早就知道,沈岚嫌弃这个家,嫌弃弟弟,嫌弃她这个当妈的。以后这个家沈岚不想回可以不回,没人逼沈岚回。
最后居然让沈岚好好算算,这些年一共给娘家花了多少钱,千万别算漏了,回头一分不少还给沈岚!娘家一分钱不要沈岚的!
沈岚还要继续怼回去,被周朗摁住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周朗拉起沈岚:“妈,你也别生气了。天不早了,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跟沈岚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在沈母再次开口之前,周朗赶紧将人拽了出去。
上车后,沈岚气得脸色铁青。
周朗苦笑:“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她这个干嘛啊?”
“我不能问吗?”失去父亲的悲痛,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愤懑和委屈,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儿子能管钱,女儿问都不能问吗?既然我是外人,那事事让我冲在前头干什么?”
悲伤瞬间袭来,沈岚哽咽道:“我爸住院三个月,我照顾了一个半月,我弟呢?每天来打个照面,坐不到几分钟就走,三个月他没有照顾过一天!老婆家的事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妈倒是体谅他,说他辛苦,这不容易那不容易的。他不容易,我就容易吗?”
“这些年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什么啊?儿媳妇金贵不会做饭,一把年纪像骡子一样天天给他们送饭,转头就跟我抱怨这儿疼那儿累的,说自己给儿子媳妇做牛做马,人家还给她气受。我要找弟弟两口子理论,她又拦着不让,怕儿媳妇闹她儿子。还说是她受累没让我受累,没让我替她忙,让我忍,最后还怪我性子急、态度差、不体谅人……那她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诉苦呢?说着玩儿吗?我听了不难受、不气吗?”

03

原本还打算劝沈岚别哭的周朗,想想算了。能哭出来也好,总是憋着也伤心伤肺。
然而从小到大生活在负能量反应堆里的沈岚,早已习惯了克制。没哭一小会儿就止住了,抹了把泪,哽咽道:“你还记得吗?咱俩刚认识那会儿,我外婆还没走。她在床上瘫了十年,我妈照顾了她十年。我外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两个舅舅、小姨,一个都不肯照顾外婆。两个舅舅每人每个月给五百,小姨说她困难,一分不出。那点钱够干什么啊?连我外婆的尿不湿和药钱都不够。我妈纯纯出钱又出力。”
“那些年,我天天看她掉眼泪。人越来越憔悴,脾气越来越暴躁。我心疼她啊,一到周末就从学校回来帮她照顾外婆。后来大学报志愿我都不敢报自己喜欢的学校。贵不说,还那么远。我走了,她一个人不得活活累死啊?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联系了舅舅小姨他们,要跟他们谈外婆的事儿。结果呢,我妈又跳出来阻止,说他们也不容易,别搞得一家子反目。就这样吧,累死她算了。谁叫她命苦呢?”
沈岚不想再回忆更多了。她妈那些窝囊事,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突然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牙道:“我就不该多嘴!我干嘛问她啊我?”
她又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多这个嘴干嘛?账对不对关我什么事儿,他们有没有克扣她的钱又关我什么事儿?我是有劲儿没处使,要来讨这顿骂。”
“你打自己干嘛?”周朗有些无语:“这也不是你的错啊!像你说的,账是我跟你弟一起记的,公账,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是女儿,问一下有什么不对?”
他长吁一口气,向身后靠去,无奈道:“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你妈自己。她非要困在她的宿命论里不出来,硬要去吃那份苦,受那份罪,谁也救不了。人一旦用‘命苦’来解释她当下的不幸,而不愿做出任何改变,那么她大概率会一直命苦下去。她愿意吃这份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你要带她摆脱困境,她还觉得你要害她,说你不理解她,故意制造矛盾,然后继续一边受罪一边诉苦……”
周朗继续:“其实这样的人挺多的。我姥生前就是这样的,跟祥林嫂似的,成天哭啊,抱怨啊,怨天尤人,说她命苦。管她她不听,给她建议这不行那不行。你生气,又怪你态度不好,说你不孝……你以为你妈在你面前抱怨,跟你诉苦,是为了解决问题吗?不,她并不想解决问题,而是单纯想让你知道她苦,这样她就会好过一点。”
要是以前,沈岚会觉得这话刺耳,高低得为沈母辩驳两句。
可现在,她只觉得周朗把她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04

以前沈岚还小,看问题不够透彻,也觉得沈母就是生来不被命运善待的那种苦命女人,对她充满了同情。可当她踏入社会,经历了很多人和事,思想逐渐打开,思维逐渐清晰,她才终于明白了母亲劳心劳力、毫无幸福感的一生,并非命运使然而是她自己的性格造成的。
正如她当年不敢跟兄弟姊妹撕破脸,为了维系那本就不存在的亲情,忍气吞声独自照顾外婆。看似可怜,实则遭殃的是一直在忍受着她因超负荷劳动而生出的坏脾气的她和父亲。永远不会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一言不合泪如雨下。
因为理解她的苦,小小年纪的沈岚不仅要时刻上紧发条,察言观色,还要比别的孩子更乖巧听话。而父亲很多时候更是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不小心刺激到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全家都要淹没在她的狂叫和泪水中。
包括后来高考填志愿,她冷冷地问沈岚,是不是打算找个离家最远的学校再也不回来了。彼时的她只觉得是母亲是太无助太需要她了。直到自己当了母亲,才发现原来母亲和母亲之间也是千差万别的。有的母亲拼尽全力想让子女飞得更高,而有些母亲只想用绳子将孩子死死绑在身边——只为有人能永远倾听她的苦……
周朗说得没错,这些年她明明做了那么多,明明那么心疼她,然而母亲却愈发对她不满,或许正是因为她一直在努力尝试带母亲脱离苦海。
她要替她出头,要找舅舅小姨谈判,她不让。她要她帮忙量力而为,别一把年纪给弟弟弟媳送饭,她又不让,还怪她不体谅弟弟难处。她就这么一次又一次把她的对她的关心、孝心、以及担心一点一点地给抹杀了。而她试图救她出泥潭的强硬态度,也一次次激怒了沈母。两人一次次因此发生争执,最终都在沈母声泪俱下的控诉中结束。
她不敢凶儿子,只敢把怨气撒在好脾气的她跟女婿身上。因为她知道沈岚心软,哪怕她发了脾气,她还是会主动联系她,关心她。
她脱离不了她的苦,于是通过诉苦来排毒。却不知她排出的毒,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女儿,使她不堪重负。
她以为她诉的苦越多,就能获得沈岚更多的同情和理解,从而更好地绑架她,让她为自己分担。殊不知人与人的情分其实都是有限的。她内耗的同时也在一点一点消耗着母女间的情分。
她甚至因为自己的儿子对岳父母比对自己好,就希望女婿也能如儿子这般殷勤周到。结果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于是更加气急败坏。不理解自己怎么这么命苦:父母不爱,丈夫不疼,姊妹不合,儿女不孝,女婿不恭……

05

“其实,你也知道你妈的症结所在。人生的路,她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她这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思维早就定型了。包括我姥姥在内的很多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把所有的苦归结于命。困在自己编织的笼子里,怨天尤人,哭天哭地,说不了,劝不动。自己过得糟糕,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过不好。”
他转过头看了沈岚一眼:“你一直在试图帮你妈走出困境,想让她少管他们点,少为他们操点心,想让她也能像别的老太太那样过点轻松自在的日子。虽然初衷是好的,可遗憾的是,人跟人不同,一个人的性格注定了她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在她的剧本里,她的主线就是暗色的,她就是要奔赴苦难,你又能怎么办呢?如果你执意追上去,顺着她的路线走,那么这一路等待你的也只会是很多你意想不到的苦难。”
“我不是让你别管你妈,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些人有些事你实在无力改变,不如顺其自然。继续下去,只会拖垮你自己。那话怎么说来着?‘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我觉得至亲之间,同样适用。”
下一个周末,沈岚没有像往常一样带女儿回娘家。
自从父亲身体开始不好的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带女儿回去。因为沈母总是叨叨,他们不回家,家里怪冷清的。她一个人照顾沈父,也挺累的。期间沈岚有几次实在太忙,不想回,又怕沈母失落,还是回了。结果每次总要因为沈母的一些叨叨,和她闹得不愉快。每次面对沈母的无能狂怒,都会在心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若下次不回,沈母又来阴阳:“不回就不回吧,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有气呢!以后跟你说话,我可得多注意点了……”
这次,沈母照例对她不回去看她发表了意见。
沈岚没有像往常一样为自己的不回家找理由或是同她分辨,而是喊来孩子同她视频,转移话题。
沈母又问那下周回吗?她直接说不回,其实她平时也很忙,孩子也大了,要辅导功课,周末还要带孩子出去玩儿。
沈母又说出去玩也不带上我。她说你要去就给你订票。
听沈母的语气应该是想去,但她偏要故意说,我还是不去了吧,免得到时候扫你们的兴。
沈岚知道她在等她说什么,可她没有。她不想再通过她的表层意思来推断她的真实想法了,她决定尊重她的决定。说那好吧,然后挂了电话。并且毫无负担——既然她说了不想到时候扫他们的兴,结果大概率是真的会扫兴的。

06

接下来的几个周末,全家都在开心中度过。
他们逛街、露营、吃自助餐,沈岚还带女儿去了她心心念念的迪士尼。
当他们身处快乐之中,她就只尽情享受当下的快乐,没有再去想此刻沈母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孤单,没有去想弟弟弟媳是不是又给她气受了,没有去想她会不会又做了饭给他们送去,没有去想她有没有又偷偷塞钱给侄子……
她将自己彻底放空,完全沉浸在当下的快乐中,心中只有一个真实而深刻的感受:人生本该如此美好!
后来,她听人说沈母又在家熬夜剪线头了。
她给沈母打去电话,让她别剪了,以后她每个月给她一千五,加上她自己的社保金,够用了。平时的米面粮油、生活用品,她也会给她买好。
沈母一如既往阴阳上了:“我哪敢要你的钱。没靠你们过日子,都一个个的给我气受。真要用了你的钱,我这腰杆子哪还直得起来?我不要你的,还不起。”
沈岚从善如流道:“那行。那你也别接太多活儿哦!累了就歇歇。钱不够跟我说。”
沈母诧异,怨气升级:“我既不靠你也不靠你弟。儿女都指望不上,我早看透了。以后我死了,你们不想回来,也可以不回来。”
沈岚却说:“那要没什么事儿,我先去忙了哈!”
沈母有些发懵,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觉得有些事情忽然变得不对劲了。想发作,但却一时找不到可以让她发力的点。电话里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里却传来了通话结束的盲音。
挂断电话,沈岚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往后,她不会再执着于救赎这个女人了。她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人,却不代表她们的人生必须要捆绑在一起。母亲的命运是由她此前的无数次选择决定的,而非她造成的。她无需为她的苦难感到责任,更无需为她的不幸买单,尤其不该让她波折苦难的一生影响到自己。
被坏情绪影响到的她,曾经一定或多或少将自己的坏情绪带给了周朗和女儿。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与愚蠢呢?这才是她真正应该感到愧疚的,不是吗?
珍爱自己,拒绝内耗,远离可能会拖垮自己的人,不浪费有限的生命去强行扭转他人命运,认真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这是沈岚给自己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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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嫁到上海后,天天穿名牌,直到姐夫把她打进医院。
我叫“喜娣”,却一直恨弟,直到亲妈去世。


左左的异想国
写故事的中年少女,画漫画的全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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