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接触季羡林先生的文章,估摸是高中的时候。我向来喜欢说真话、笑话,直来直去,虽觉得自己为人坦坦荡荡,但无意中也常常伤害他人,对季羡林先生的一句话记忆深刻。
二○○七年,温总理又一次到医院看望调养中的季羡林先生,并祝贺他九十六岁寿辰。“我喜欢看您的散文,讲的都是真心话。您说自己一生有两个优点:一是出身贫寒,一生刻苦;二是讲真话。对吧?”温总理打开了话题。
“要说真话,不讲假话。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季老回答了温总理。
在文章里,季老写过:“我说过不少谎话,因为非此则不能生存。但是我还是敢于讲真话的,我的真话总是大大超过谎话。”“假话全不说”是做人的道德底线,“真话不全说”是人生处世的智慧。
我也学着如此要求自己,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我很欣赏的许子东老师,其在《许子东现代文学课》一书中调侃:“说不了真话,但又不想说假话,最好的方法还是今天天气哈哈哈。”
除此名言,季先生关于自己“乌龟式养生”的观点让我亦不能忘。
常言生命在于运动,季羡林先生却认为乌龟之所以长寿,是因为它不爱运动,喜欢静养。季羡林先生本人也倾向于这种生活方式,主张吃素,少运动,认为奔跑类的动物都是短命的。他喜欢坐,进行学术写作和阅读,让思想在运动,而身体保持静止,这就是他的“乌龟养生法”。
季先生说:“我有两个朋友,十分重视养生之道。每天锻炼身体,至少要练上两个钟头。曹操诗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不过百年,每天费上两个钟头,统计起来,要有多少钟头啊!利用这些钟头,能做多少事情呀!如果真有用,也还罢了。他们二人,一个先我而走,一个卧病在家,不能出门。”季先生已经把他人可能享受运动在他“能做多少事情”的清单里排除了,在他看来,运动似乎不算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为避人嫌,季先生亦著文:“我并不绝对反对适当的体育锻炼,但不要过头。一个人如果天天望长寿如大旱之望云霓,而又绝对相信体育锻炼,则此人心态恐怕有点失常,反不如顺其自然为佳。”
许多人问他长寿的秘诀,除却“乌龟式养生”,他认为工作和思考是保持大脑活力,对抗脑死亡的最佳方式。他总是在工作、思考,任何阻碍这两项活动之活动,他很反感。他最不胜其烦的是无聊的会议。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学会了在会议中构思自己的文章,没想到“积之既久,养成‘恶’习,只要在会场一坐,一闻会味,心花怒放,奇思妙想,联翩飞来;‘天才火花’,闪烁不停;此时文思如万斛泉涌,在鼓掌声中,一篇短文即可写成,还耽误不了鼓掌。倘多日不开会,则脑海活动,似将停止,‘江郎’仿佛‘才尽’。此时我反而期望开会了”。
如此看来,季羡林老先生可真会“摸鱼”,摸得“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