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桂花 | 万亚平

文摘 2024-10-09 09:52 安徽

迟到的桂花

作者|万亚平诵读|刘凯制作|开心果

我家住的小区里有一棵高大的丹桂树，主干有四十公分粗细，树龄当在五十年上下。当初移栽时师傅念其珍贵，专门给它砌了一个直径十米多的树坛，使它能够舒服地生长。可以说，在我们整个小区还没见到能与它比肩媲美耐看赛香的桂花树，不愧为 “小区桂王”。

“桂王”每年秋分时盛开，一树桔橙色花蕊，炫人眼目，幽深醇雅，浓香淡远。常见一位老奶奶在树下放一面大布或白纸，仔细地收集落下的桂花籽儿。想必是回去泡桂花酒、制桂花糕、调桂花蜜、冲桂花茶……。

可如此造福我们的“桂花王”今年却失了约，直到半月后才姗姗而来。

虽然今年桂花开的迟，但味道却比往年更浓。我不由地开始一路追寻能见到的桂花，探寻它们长的模样，欣赏它们长出的花籽苞芽。我在空气中寻寻觅觅，沉沉嗅嗅，做着深深浅浅的呼吸，真想把这独一无二的馨香揽入整个心胸。

在河边绿园，也有七八棵与小区同龄的桂花树，大多为多枝，其树干树形也属平常。但桂树因生在河边，又多了几分柔润水灵，因而桂香格外邈远深邃。往年最让人流连的是二中西边围墙行道旁的十来棵簇生桂花，因栽得密集，一棵挨一棵，相拥相依，花香浓郁，置身其中仿佛被桂香包围，无法逃脱。这就怪不得汪曾祺在《北京的秋花》中感叹“桂花以多为胜”“开花极浓香”了。

正当花期，常见路人伫立树下，身置其境，体验桂香幽深浓厚的美妙。左拐至二中南门口袋公园，想到二中南门桥头还有四棵桂花树。这是当年在一众桂花树中精挑细选后栽种的，其中一棵树盖葱郁，主干端正，分枝虬曲，树皮粗厚，颀长而不颓懈，庄致而有雅趣，不愧“桂王”之风范。作为衬托，在其周边特用岩石垒起一假山。此棵老桂与桥头两棵以及同在桥尾的另一棵桂花树形成绝妙的呼应，屹立桥头，香熏学子，迎来送往，祈福好运。

冬天梅花清逸幽雅，属暗香；春天兰花淡雅清新，是近香；夏天荷花浓淡相宜，为清香。只有秋天的桂花清可绝尘，浓能远溢。秋分日，丛桂怒放，夜静圆月，把酒赏桂，陈香扑鼻，神清气爽。

忽然就想起了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桂花之性味、格品均在词中。应该说读过这些精妙的文字后，谁也不敢再去打桂花的主意了。而我，只需在仲秋之秋分日，边吟桂花词边寻桂花香，足矣。

据说，今年桂花失约开得迟，是因为今年夏天太热。是啊，一个夏天气温都在35度以上，好不容易熬到立秋，但温度仍然不降，许多天竟在39—40度晃荡。以为“十八盆”后要凉快些，可立秋后连续过了三十六盆也未见清凉，日间温度竟然保持在39度左右。园林专家说，入秋后，桂花须在15—25度气温下，连续10天左右，芽苞方才分化生长，至仲秋时节开花。可以想象，这样的高温，一定把桂花宝宝热晕了。

不由地想到雪线上升，冰川融化，荒漠沙化，“摩羯”台风登陆发飙至17级……再到桂花迟到失约，一样的根一样的源，折射的是人与自然如何相处的追问。《春秋繁露》中曾说：“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秋分本是一个阴阳平衡昼夜均平节气。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当以秋分为样。处得好，半月后可见桂花赶来赴约，花开香来。处得不好，失约遂成常事，或不再来，或馨香不再。

竺可桢曾言，“月露、风云、花鸟乃是大自然的一种语言，从这种语言中可以了解大自然的本质，即自然规律。” 物候是自然界的语言，是自然与人类的对话。今年桂花全国性的失约，对人类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警示吗？

但愿我想多了。

作者简介：万亚平，曾仼马鞍山市第二中学党委书记、校长，马鞍山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现为马鞍山市关工委副主任。曾在《光明日报》《中国教育报》《安徽日报》和《教育研究》发表文章数十篇。近十年利用闲暇时间撰写生活散文200多篇，约5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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