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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家
作者:李国平
家是爱的港湾,温暖而舒适。家是一把雨伞,为你遮挡潲来的雨。家更是寒冬里的一团火,当你在外受到挫折时,回到父母身边能暂缓心里的压力,享受这份独有的安宁。
我的父亲小时候不慎被开水烫伤,导致右手指变形手臂伸不展。为了有一个生存之路,爷爷咬紧牙关逼着父亲去读书。在他的严厉管教下,父亲终于从监漳学校毕业(学校在会仙观)顺利考入沁县师范。
去沁县师范上学的时候交通还是靠走。父亲每次去沁县的时候都要带点窝窝,午饭就在边走边吃中填饱肚子,直到下午才能到了学校。两年的苦读,两年的奔波,只有每次回家父亲才是最高兴的时候。每到放寒假的时候,父亲瘦小的身躯挑不了被褥,都得爷爷去接送,来回60多公里山路承载着多少心酸和无奈?爷爷尽管没有文化,但是他的心情何尝不是: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父亲毕业后,先后在枣林、南亭、东村、瓦窑科、下城、上司学校教书育人。五十年代初刚从教那会儿是脱盲,有的学生甚至比父亲的年龄都大。每到学校放寒、暑假,父亲都要自己挑上被褥到县城参加整党整风学习会,二十几个人睡在秆草铺的排房里,一开就是半月有余,会开完了秆草也铺碎了。那个年代,他们不敢有任何私心杂念,真怕一不小心成了批斗对象,教书育人都是提心吊胆的。近二十几年兢兢业业的从教生涯,父亲的师德也得到了家长和学生的尊重,学生更是桃李满天下。
我的父亲生活很单调,他一辈子不会喝酒玩牌,也不会下棋和打麻将,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父亲1976年调到行政部门从事文秘工作(我也跟随父亲下来县城读书),熬夜写稿成了家常便饭,天长日久吸烟把手指都熏成黑黄色。
那个时候父亲一个人挣钱要养活一家六口人,还要一天三顿为我做饭。难怪岁月的沧桑在父亲的皱纹里刻满了艰辛,生活的苦涩染白了父亲双鬓。经济的拮据在父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一件衣服晚上洗了白天穿,几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父亲的种种教诲让我知道世间万物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对孩子的亲情。家像一根无形线牵着我,这种感觉是那么奇妙,但又那么真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朦胧之感。
记得我刚成家时经济拮据,自己就像一只羽翼未满的小鸟难以飞翔,生活的压力让我每天在为下顿吃啥而奔波。特别是逢年过节生活一度窘迫,父亲总是从微薄的工资中给我点补贴,母亲每每知道我要回家,便提前蒸点馒头、碾点面给我带上,尽量让我的生活有所改善。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我在困境中也感到一丝安慰、温暖。也许,正因为有了母亲的爱,才有了精神的寄托。正是因为有了父亲的爱,才有了奋力拼搏的决心。他们的呵护让我记住了人世间的付出唯一不求回报的只有父母。
2015年我接上父亲去他学习、教书、工作的地方看了看。这是父亲(左)和同学在沁县师范大门口留影。
随着岁月的流逝,经历了诸多生活的折磨,我再无少年的懵懂,更无年青的气盛,我一心扑在工作上,生活也逐渐有了好转。
然而,平静的日子突然又被现实打乱了。就在父亲生病住院,我们正忙乱得不可开交时,母亲也住院了,为了便于照顾,我把他们安排在同一个病房。后因父亲病重转到太原解放军264医院,母亲则由弟弟照顾。在太原住院期间,有一次父亲病情加重,后在医生紧张辛苦的抢救下病情才稍有好转。父亲在缓和了痛苦的时候,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让我快睡一睡!面对父亲的关怀,我不敢表露半点伤感,只好强装着笑脸安慰他,转过身后我眼泪潸然而下。住院多日后,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我们按照医嘱吩咐回家保守治疗。在治疗期间,我回家的次数更勤了,一个月内我必上太原为父亲换药,怕他老人家心里有压力,回来时能撕了说明书的药都撕了,后听弟弟说父亲从来不看说明书,母亲吃药的时候他要把说明书看上几遍,确认没有负作用才让吃,唯独不看自己吃的药说明书,其中的心酸只有我们知道。在他生病期间,有的老人在子女搀扶下专门去看望了他的老师——我的老父亲,眼泪成了他们今生的最后诀别。
在我们照护多半年后,83岁的老父亲于2018年初安详地走了。父亲走后,母亲从此一病不起。
父亲在南亭教书时认识了母亲,直到被父亲娶回村里一个破旧窑洞里。他们结婚刚过了三天,借来的那对太师椅子就还给了邻居。此后,窑洞里就只剩下一个四条腿还站不稳的简易条桌。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大多数人的观念还是“能嫁个队长,不嫁个县长”的特困年代,可想他们的生活是多么难?
那个时候父亲在外教书不能常回家,重担便落在母亲身上。因为经常纺花织布母亲又落下哮喘病。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母亲经常强忍病痛折磨,上山刨药材、刨榆树皮,勉强支撑这个清贫的家庭。母亲从37岁生病到87岁寿终,在漫长的岁月中,她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她把我们都养大成家,她用行动诠释了人间大爱——母爱。
因为母亲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她走过的地方屈指可数。母亲年轻时修过关河水库,生病时被人抬到县医院住院,康复后也是步行回到小店村。妹妹出嫁好多年,外甥也长大了,母亲强忍着吃了晕车药才去了一生最远的地方——襄垣善福村看了看女儿的家。知道吃上晕车药和哮喘病没有相克的原理后,每到农忙时,妹妹都要接上母亲伺候一段时间。那段母女在一起的时光,又让我想起那首《母亲》的歌:你爱吃的三鲜馅儿有人给你包,你委屈的泪水有人给你擦……啊,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
如今到了该享福的时候,母亲却在今年九月底带着病痛离开了我们,她的一生承载着心酸和泪花,她的爱承载着我的悲伤和思念,她的离去成了我抹不去的心痛。
如今有事回村时才发现,以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同龄人大多都走了,明明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老家,看到的却是“陌生人”。身边一群孩子嬉笑着跑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他们也不知道我也是这个村里长大的孩子。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寂寞感涌上心头,唯一留存在脑海深处只有那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当我走到家门口时,家还是那个家,心情却变成两个不同的样子。我突然感悟到“家”和“冢”这两个字的内涵:世上最温暖的是家,世上最绝望的是冢。家字上面的那一点‘心’坠在地上,便是让人窒息的冢。也许只有经历过和亲人生死离别的人,才知道心痛的感觉。
写完这篇回忆,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人呆坐在电脑前几乎忘记了时间。家不是不想回,而是回去再也找不到父母健在的感觉了,也成了真正回不去的“家”。
回家,是不敢奢望的梦。
回家,是无法治愈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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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李国平,武乡上司人。爱好文学、喜欢唱歌、跳舞、徒步、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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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圪梁上
编辑:张小波
顾问: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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