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颜喀拉黄河不光是流经马寿宇老师生命中的一条河流,也是流经我生命的一条河流。我在巴颜喀拉黄河边生活过,和马寿宇老师有着相似的生活背景和生活经历,因此,走近马寿宇老师,也就成了偶然中的必然。
那是在都江堰文学网上的一次邂逅。我因为只写现代诗和散文,加之眼疾无法广泛阅读,近十来年几乎没有阅读过小说了,所以,对小说我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三年前,因为加入了都江堰文学圈,偶而也就会关注一下作协的网站。一日,我在首页上浏览,《巴颜喀拉的黄河》这几个字突然跳进眼帘,我心里一紧,仿佛某根神经被什么触动,赶紧点开网页。随后,走进了巴颜喀拉黄河边那个荒凉的牧区草原,走进了生活在巴颜喀拉黄河边那一群充满了忧伤的灵魂中。
这是一篇自传体式的小说,熟悉的环境,民风民俗,生活方式,勾起了我对这篇小说浓厚的兴趣,网站上连载的片段无法让我大快朵颐,我找到编辑老师直接要来文稿一气读完,掩卷时才发现已是泪流满面。
这是一篇分配至藏区的青年教师与原住民在荒凉而艰苦的环境中所演绎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全文以“我”作为一个特殊年代知识分子的代表,和当地一位疑似麻风病患者的阿英姑娘之间的悲欢离合,揭示了一个民族,一群人,在特定的政治环境、地域环境中,所经历的人世坎坷和人生磨难。
没有在藏区生活过的人,很难想象高原的生活有多艰苦;没有在藏区生活过的人,也不会理会藏族女人在生活中的地位有多卑微;没有在藏区生活过的人,更难以想象被打上麻风病烙印的人,会经历怎样悲惨的人生。在高原,谁要是被指认为麻风病患者,那就等于被判了终身流放的极刑,家人、族人,甚至整个寨子的人,都会受到外部的严重歧视,甚至受到牵连。昔日我有一个汉人村的女同学,被诊断为麻风病送往麻风村,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敢搭理她们村的同学。后来听说她在麻风村里,一个汉家女子,语言不通,生活不便,甚至连自己的粮食都弄不回来,最后因为饥饿、寒冷,在一个冬天抑郁而终。
这篇小说里,作为知识分子代表的“我”,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知识分子臭老九的符号不亚于麻风病,他所经历的劫难,一如那个藏家麻风女阿英的遭遇,可谓万般悲苦。
这篇小说表现的是一个特殊时代,特殊环境,特殊身份的人不同的命运。它将男人与女人,外来者与原住民,知识文明拥有者与原始习俗继承者这两种人之间所经历的磨练,不为常人所知的终极灵魂的较量,现实与精神世界的生死抗争,以及最终走向人生彼岸的故事,完全展现了出来。
马寿宇老师用诗一样的语言,散文般的意境,构建了《巴颜喀拉的黄河》这篇小说宏大的场景。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网上热议的一个话题:跨文体写作。也就是说,小说中有散文的随意结构,有诗歌的诗性语言,有评论的理性思辨,更有报告文学的真实性。我不懂小说的创作,但我从这篇小说里看见了跨文体写作的奇异效果。这种写作手法的运用,使得整篇小说至始至终保持着一种理性,真实地呈现出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从而塑造了“我”和阿英这些为了生存,在生命底层苦苦挣扎的灵魂,以及他们为适应生活和生存,面对那个扭曲的时代,扭曲的人群,所表现出来的隐忍、坚强、善良、包容等高贵的品质。
在这里,我要感谢马寿宇老师给我们带来的《巴颜喀拉的黄河》这样优秀的文学作品,它不光是历史的再现,更是对生命的讴歌和赞礼,他在给我们呈现一个古老民族高贵品质和神秘的宗教、历史文化的同时,也让巴颜喀拉黄河像母亲的乳汁一样,流经我们的生命,滋养、孕育着我们,给我们以知识的提升和灵魂的洗礼。
感谢文学,感谢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