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弘扬航天精神 | 深蓝初体验

企业 2024-11-18 20:12 北京

三院33所惯性系统生产一部有着一支负责外场试验的团队，足迹遍布了雪域高原、塞北荒漠、远洋深海、炎炎孤岛……由于是要在严苛的环境下，“真枪实弹”地向用户方展现产品的性能，他们也被称为部门的“广告招牌”。

（一）

站在码头，一艘崭新万吨巨轮的巍峨身姿，震撼地映入眼帘，这就是我们远航的起点。临时拉我进试验队救场的是大斌子，别看只有三十多岁，却有着十年的海上试验经历。我们拎着硕大的行李箱，沿着颤颤巍巍的悬梯，谨小慎微地登上了船舷。前甲板上已聚集了不少人，这次海上试验共有十几家单位参与，真是个大阵仗。

轮船内部是一个由舱段、悬梯、走廊和各种设备拼成的迷宫，好不容易找到了分配给的舱室，只有四五平米的样子，其中一半空间还被船上的设备占据，而且连个床铺都没有，活像个铁皮罐头。看到我郁闷的样子，大斌子却见怪不怪地说：“晚上打个地铺，两个人挤挤睡也够。”我曾经也坐过游轮假日旅行，那可有落地式的舷窗，独立的卫生间，宽大的双人床，甚至还有舷外的凉台和藤椅。如果说游船上的所有设施，都是在为游客服务，那么在这艘工作船上，我们却是在为所有设备和装备服务，相比之下，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到了可怜的地步。

来不及抱怨，我们就像战场上的通讯兵，肩膀上斜挎着大卷的天线和测试电缆，兵分两路，大斌子爬上露天甲板布置线缆，而我要钻下底舱为设备布线，两者跨越了四层甲板，每隔一米的距离还要把线固定在舱壁上。我顺着七八米高竖井般的圆形悬梯，小心翼翼的向下摸索，未干的油漆味，熏得我如同喝了酒般昏昏沉沉。昏暗的底舱里，静得瘆人，鼻子里都是灰尘的味道，好不容易才接好电缆。等我和大斌子重新碰头，他在露天甲板晒得像只落汤鸡，而我也脏得像只泥猴。就在我们互相揶揄对方的时候，忽的觉得船体一震，起航了。透过船尾的舷窗，夕阳把卷起的浪花染成了古铜色。

（二）

对于我这样的大块头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适应生活空间的局促，穿过窄狭的舱门需要侧身低头，上下的悬梯需要含胸弓背，如果你还像陆地上那样昂首阔步，那额头和肩膀少不了被撞出几块淤青。而晚上就连起夜，都需要先把睡垫卷起一半，这样舱门才有空间顺利打开，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活得这么憋屈。

也许是颠簸的船体，让人没有胃口，或是局促的空间，让人心情压抑，船上每餐吃起来都如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大斌子笑着管我这叫“陆地生物在海上的水土不服”。

由于淡水宝贵，船上每晚只有一个小时的公共淋浴时间，要知道浴室里一共才几个花洒，而试验队加上船员人数却近百。所以每次淋浴时间，你都会看到从浴室排到走廊的队伍，真是白花花一大片，让人不忍直视。而为了让更多人洗上澡，每个人都把淋浴的时间控制在三两分钟以内，真是比打仗还要紧张。

四天后，形如一叶孤舟的工作船带着我们进入到试验海域，海水也由最初的黄绿色，渐渐变为浅蓝色，直到现在的深蓝色，天气不好时，甚至是一种让人望之就产生莫名恐惧的墨蓝色。试验的前一天晚上，试验指挥高声宣读着每个厂家的试验项目和所占用的时间段，气氛紧张得仿佛是在下达作战计划，他还强调地说：“这次海试活动，谁出了问题是要负责的！”

第二天很早，我们就爬起来为设备供电，没有吃早饭就守在电脑前，静待着试验的开始。八点整，广播传来命令：“急速试验开始！”巨轮开始渐渐提速，坐在地板上的我们吃力地让身体往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广播中，一次次报出船速，我就觉得船体似乎变成了一匹失控的烈马，剧烈地震动让舱内的物品，仿佛马上就要飞起来。

我抓紧鼠标，瞪大眼睛盯住电脑屏幕。当“全速！”的声音一响，我和大斌子几乎同时按下了鼠标，吃力地辨认着一串串颤抖的数据，即使还没有最后处理数据，但凭经验也觉得这项试验稳了。只是在随后的急转试验中，我却出了大丑，毫无经验的我直接被甩翻在一旁，狼狈不已。

临近中午，我们的试验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下午又把数据都处理整理出来，一再核对之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两天，工作船继续驰骋在大海的深处，所有厂家的试验也陆续完成，当然结果各异。看着船开始向着太阳下落的方向行进，我们知道，终于回家了。

可是很快，广播中的一个坏消息传来，一个突然形成的台风，转向试验海域，工作船不能入港，只能在外海避风。瞬间，人们的情绪似乎都降到了冰点。

（三）

之后一连五天，轮船都在承受着台风淫威的洗礼。从船尾的舷窗望去，海天淹没在一片混沌的雨雾之中，而角度表显示，船体的瞬间倾斜都超过了30度。就连船上的老水手都开始晕船，而像我这样的菜鸟更是吐得翻江倒海，一睁眼就是万物旋转、乾坤颠倒，最后只能彻底在地板上躺平。幸亏有经验的大斌子，在我的腰部套了个绳结，又把绳子的两端系在舱壁的扶手上，这样感觉稳当不少，心中好受了一些。广播里总是催促人们用餐，可船上的餐厅还是门可罗雀，只有活动的餐椅在左摇右摆中，孤独地进行着360度的自转运动。

最难熬的还是晚上，恶浪拍打在船体上的声音，似乎被放大了几倍，仿佛一位巨人用他的铁拳，通宵捶打你卧室的房门，不知疲倦、无休无止，甚至还夹杂着金属受力的嘎吱声，让你胆战心惊，彻夜难眠。

直到一周后，轮船终于在风平浪静的祥和中靠岸，踏上陆地的第一步竟然感到几分陌生。忍不住回头又望向那艘在蓝天碧海背景下的工作船，被艳阳映照得漆明甲亮，神采奕奕，似乎从未经历丝毫的风雨。

END

来源 | 33所

文字 | 孙飞

编辑 | 殷允长心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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