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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中国地质大学(武汉)顾西辉教授团队在Journal of Geophysical Research: Atmospheres期刊发表了题为“Anthropogenic Climate Change and Urbanization Exacerbate Risk of Hybrid Heat Extremes in China”的学术论文(https://doi.org/10.1029/2024JD041568)。
热浪(HWs)通常由干球温度和湿球温度(Td和Tw)定义,并可归因于人为气候变化(ACC)和城市化。研究表明,ACC导致全球高温和低相对湿度同时发生的可能性增加,而城市化是中国高湿高温HWs增加的重要因素。鉴于温度和湿度对这两个主要因素的响应差异,将HWs划分为四种类型,即纯湿HWs(仅高Tw),纯干HWs(仅高Td),混合HWs(高Td和Tw)和总HWs(高Td或Tw)。然而,这四种类型的HWs历史和未来变化,以及它们对ACC和城市化的响应尚不明晰。
基于此,中国地质大学(武汉)顾西辉教授团队利用全国气象站观测和国际耦合比较计划第六阶段(CMIP6)模式模拟的日平均气温(即干球温度Td)和相对湿度(RH)计算湿球温度(Tw),分析近几十年来中国的四种热浪类型变化及其未来演变特征,将其发生概率的变化归因于城市化和不同的外部人为强迫,并在考虑有城市扩张和没有城市扩张的情况下,进一步预测未来纯湿、纯干、混合和总热浪的时空演变及其相应的人口暴露。
研究发现,1996~2020年中国大部分站点(90.4%站点)观测到的总HWs(HW4)发生概率较城市化前(1971~1995年)有所增加(图1d),总HWs发生概率增加在低纬度地区大于高纬度地区。除空间变化外,1971~2020年,全国平均总HWs发生概率在城市和农村均呈现显著上升趋势(图1l),城市地区增加趋势略大于农村地区,城市化对总HWs的影响较小。观测到的混合HWs(HW3)发生概率空间分布与总HWs空间分布一致,大多数站点(86.5%;图1c)显示呈上升趋势,城市地区上升趋势大于农村地区。
与混合HWs和总HWs相比,纯湿HWs(HW1)和纯干HWs(HW2)发生概率呈现不同空间变化特征,对于干HWs,观测(71.6%站点;图1b)的发生概率增加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西南和东北地区,而减少主要集中在中国中部和西北部地区。城市化加剧了纯干HWs发生概率的增加,城市地区高于农村地区。相比之下,54.5%的站点纯湿HWs发生概率大于1,主要集中在中国南部和西北部,而中国北部和东北地区的大多数站点发生概率小于1。与HW2~4不同的是,城市纯湿HWs的发生概率上升趋势小于农村,即城市化抑制了纯湿HWs发生概率的增长。由于总HWs包含HW1~3,因此这些结果表明,混合HWs发生概率的上升是总HWs发生概率增加的主要因素,其次是纯干HWs和纯湿HWs。
在CMIP6模式模拟中,多模式模拟对观测到的HW1~4发生概率的空间格局具有较好的模拟能力(图1e-h)。模拟的HWs线性趋势与观测情况基本一致(图1i-1)。1971~2020年,全强迫(ALL)下HW1~4发生概率显著升高,这些增加可以用温室气体效应来初步解释。结果表明,1971~2020年,四种HWs在中国大部分地区的发生频率有所增加。
图1 1971年~2020年中国四种热浪发生概率的观测和模拟变化
考虑到城市化对HW1~4的不同影响,进一步量化了城市化对中国观测到的HWs发生概率趋势的贡献(图2)。纯湿HWs和纯干HWs的发生概率归因变化为-0.12和0.14,分别占其总变化的-36.4%和26.8%。这种相反的贡献导致混合HWs和总HWs的发生概率归因变化为0.06和0.04,分别占总变化的10.9%和8.9%。结果表明,城市化对HW1(HW2~4)有负(正)贡献。
考虑到气候变化是HWs增加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分离HW1~4的城市化效应,定量探测外部强迫信号,并计算它们对观测到的农村站点变化的贡献。在单信号分析中,采用最优指纹法(图2a、d、g 和 j),将观测到的农村 HWs 发生概率作为响应变量与不同外部强迫下的多模式平均HWs进行回归。结果表明,在HW1~4的95%置信区间范围内,ALL、ANT和GHG强迫的单信号尺度因子显著高于零,而NAT和AER不显著。纯湿、混合和总HWs尺度因子都略小于1,表明多模式对ALL强迫的响应被高估。同时,双信号检测也支持单信号分析的结果(图2b、e、h和k),当分离NAT时,在观测到的农村HWs中也可以检测到ALL和 GHG的外强迫信号。
通过将ALL、ANT、GHG、AER 和NAT的多模式平均趋势与相应的尺度因子相乘,进一步估算了可归因于人为气候变化的HWs变化(图2c、f、i和l)。在观测中,HW1~4发生概率分别上升0.22(0.08-0.38)、0.58(0.18-0.94)、0.57(0.38-0.79)和0.47(0.27-0.66),其中68.2%、88.3%、90.4%和93.0%归因于ANT,而ANT强迫的大部分为温室气体。这些结果表明,中国上空HW1~4变化中的ACC信号是可探测和可信的。
图2 1971年~2020年基于最优指纹法的HW1~4的尺度因子和可归因变化
此外,为了验证上述结果的稳健性,使用基于相关性的归因方法来检测ACC对观察到的HW1~4增加的影响(图3)。采用相关系数法,分别计算HW1~4发生概率时间序列的ALL模拟与picontrol模拟的集合(90段)之间的斯皮尔曼相关系数。ALL、GHG和NAT强迫模拟下HW1~4发生概率变化与观测值呈显著相关(p < 0.05),其中GHG的相关性最高,占主要贡献。这些相关性均大于ALL和picontrol之间相关性的第90百分位数,表明在90%的置信水平上,在HW1~4的增加中捕获到人为信号。此外,NAT和AER模拟与观测值的相关性较弱。这些结果加强了ACC导致中国HW1~4升高的证据。
图3 1971~2020年HW1~4发生概率的基于相关系数归因分析
我们的研究证实,人为排放和城市化是过去中国HWs增加的主要驱动因素。进一步预估不同升温水平下未来HWs发生概率变化(图4)。在全球变暖下,中国各地总HWs的发生概率在不同升温水平下均有增加趋势,但上升幅度存在空间差异(图4d、h和l)。在相同升温水平下,预计低纬度地区总HWs发生概率高于高纬度地区。此外,混合HWs的发生概率与总HWs的空间分布相似(图4c、g和k),低纬度地区的上升趋势大于高纬度地区。
对于纯湿HWs,在升温1℃下(图4a),发生概率的上升主要集中在中国南方。而当全球气温分别升高2℃和3℃时(图4e和i),除天山北部地区外,几乎所有纯湿HWs发生概率增加的区域都在缩小。时间上,在0.5°C升温水平之前,纯湿HWs发生概率呈现上升趋势,随后下降(图4m)。总体而言,在全球变暖背景下,除西北地区外,未来中国大部分地区以高湿为主导的纯湿HWs发生概率将减小。
在升温1℃和2℃的条件下,中国大部分地区的纯干HWs发生概率呈增加趋势(图4b和f)。当全球平均气温上升3℃时(图4j),除东北地区的哈尔滨-长春和辽宁中南部外,大部分地区的发生概率呈下降趋势。总体而言,在ACC的作用下,纯干HWs发生概率空间变化导致随着升温水平的升高,发生概率保持稳定(图4n)。因此,在未来气候变暖的背景下,随着纯湿HWs和纯干HWs的稳定和下降,预计总HWs的频率将增加,这主要是由于混合HWs的增加,这表明预估中国的HWs将主要受到高温和高湿的双重控制。
图4 中国上空不同变暖水平下HW1~4发生概率变化预估
除了随全球变暖而导致的极端热浪事件增加外,未来HWs的风险还取决于人口增长和城市土地扩张的规模和时空格局。进一步估计在SSP585条件下,不考虑城市扩张和考虑城市扩张情况下城市人口对HWs暴露的变化(图5)。研究发现,未来城市人口对HW1~4暴露程度较高的地区都集中在人口密集的大型城市群(图5l)。在SSP585下,没有城市扩张时,未来以高温和高湿度为主的混合HWs和总HWs的风险增加,而未来的城市扩张将加剧这种风险。
然而,在没有城市扩张的情况下,纯湿HWs发生概率的降低将导致未来城市人口暴露量减少。城市化减少了城市人口暴露于纯湿HWs的风险,从2020年的51.2亿人日减少到2090年的17.6亿人日。因此,在纯湿HWs发生概率降低的预估下,预计城市人口暴露将减少,城市化将加剧这一趋势。
SSP585情景下,在没有未来城市扩张的情况下,城市人口暴露于纯干HWs风险将从2020年的47.8亿人日增加到2090年的62.3亿人日。预计未来的城市扩张将扩大这一风险(图5n)。由于预计未来纯干HWs的发生概率将保持稳定(图4),因此城市人口暴露主要取决于城市土地扩张和城市人口变化。这些研究结果表明,未来中国人口将受到混合HWs(由高温和高湿控制)风险加剧的影响,而城市用地扩张和城市人口增长将加剧这种风险。
图5 在SSP585情景下,有城市扩张和没有城市扩张下城市人口对HW1~4的暴露预测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环境学院大气科学系2023级博士生罗思嘉和中山大学郑炎辉博士为论文共同第一作者,中国地质大学(武汉)顾西辉教授为通讯作者。论文作者还包括中国地质大学(武汉)2021级硕士生管延松、王伦澈教授、张翔教授、曹茜教授、孔冬冬副教授和香港中文大学李剑锋教授。该论文得到了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2023YFF0807000)、国家自然科学基金(42371041、U2340230、42101052)等项目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