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信里又要有一位亲人的头像再也不会亮起了,那就是我的舅妈.她已经与乳腺癌抗争了五年,尽管从一发现病灶,就做了切除和化疗,尽管头发掉光了以后又长出来,她看到了宝贝儿子的二胎孩子出生,还是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今天,舅舅在家族群里和我们视频,看得出舅妈已经形容枯槁,没有意识了,就这样在她最珍爱的丈夫儿子的陪伴下,静静地等待死亡,这是人生的至暗时刻,也是和至亲爱人最后相守的时间了.
舅妈,是个勤劳的农村女人,在我印象里她一向是寡言少语的,和木讷内向的舅舅一样,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夫妻感情很深,舅舅在外打工,舅妈就跟着一起,原本住在村里的老房子,后在在镇上买了一栋楼房,舅妈还说老了以后可以跟舅舅在镇上的房子里养老;后来独生子表哥考上大学娶妻生子,他们又努力工作让表哥在市区里买上了电梯公寓,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六口人,和和美美的.直到五年前,舅妈查出了乳腺癌,然后家族群里陷入了一阵悲恸,我们家族聚餐,舅妈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积极参加了,作为掌勺厨师的的她,还是不顾身体热情的忙前忙后.
我读书的时候,一个人回重庆,都是妈妈家里的亲戚们轮流来接我,我记得有一次舅妈来接我,那时候我还是学生习气,舅妈和三姨妈就在重庆的制衣厂工作,舅妈来接我,我穿得有点非主流,我有点觉得自己不接地气了,家里都是很本分的人,去舅舅家做客的时候,都是一盆水先全家人聚在一起洗脸,然后泡脚,最后冲厕所;看我有点惊诧的目光,舅妈赶忙给我找了另外的毛巾说这是干净的,舅妈是一个很好的媳妇.
可是她跟外公吵过架,具体缘由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年大年三十我和外公一起过,舅妈因为生外公的气,没有给我们做饭,舅舅也抱歉地说忙得腾不开手;外公蹑手蹑脚去厨房做了饭,告诉我年纪大了看不清了,于是我笨手笨脚去了厨房做饭;结果是饭有点硬,外公没牙吃不下,我做的菜有小石子没洗干净.我对外公很抱歉,然后我们几乎饿着肚子过了年.后来,我也只能开学离开家里了,再后来外公也去世了.
舅妈做饭很好吃的,她说是特意去跟师傅学的,因为可以在村里办酒席的时候去帮手赚钱,因此逢年过节舅妈更忙了,后来舅妈病了,就没有那么忙了,只是偶尔会在群里分享病情,言语里是淡淡的忧伤,我们都赶忙安慰她,可癌细胞还是扩散到了全身,即便是积极治疗也终究无力回天.我们终究要接受亲人的离去,妈妈说离开是解脱.虽然舍不得,可是在埃及人的生死观里,死亡只是开始.
舅妈的娘家人,我几乎很少听过很见过,我们认识的三十年里,相见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如此看来十年里见过不超过10次,也许这辈子,我们也就见过30次,每次相聚也不过一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和家人的缘分实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多;除了至亲家人,大多数远方的大宗族亲戚都是很难长厢厮守的团聚,但是失去一个亲人,也是亲情树上一片叶子凋落的悲伤.
我们还能祭奠的纪念的,也就上溯三代了,再往前三代往后三代,就谁也不记得谁了,这就是我们作为人在这个浩渺宇宙里短暂存在的痕迹.舅妈（我甚至不记得姓名）是一位温柔、善良且充满爱心的人。她的一生充满了对家庭的无私奉献和对他人的关怀。在她的生命中，她不仅是一位慈爱的母亲、贤惠的妻子，更是一位深受亲朋好友爱戴的好姐妹、好舅妈。她的离去，让我们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员，也失去了一位温暖的朋友。舅妈不是我们的亲人,她嫁到了这个家庭,然后全心全意奉献,她和舅舅情深似海的相互扶持,是老一辈四个姐妹里夫妻关系最和睦,的;大姨妈长期被家暴,三姨妈被三姨夫埋怨喜欢往娘家跑;妈妈离异多年,也就二舅舅和舅妈感情最好.是一家人婚姻的典范,九一表哥和表嫂也是愿得一人心的校园恋爱走到了婚姻.
舅舅是典型的耙耳朵,失去舅妈他比任何人都难过,也许更难以接受是两个小侄女小侄子,最爱的奶奶离开了,在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永别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