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有钱的街区长啥样?

文摘   2024-10-27 21:24   广东  








2009年的冬天,新世纪即将踏入第一个十年。NHK推出纪录片《沸腾都市》,最后一集主题为东京,主创们幻想二十年后的都市,他们用漫画表达憧憬,在2029年,东京已经进化一个天上,地下和海底全方位膨胀的生物体,它甚至可以自行决定开关东京塔的灯......
如今节点将近,东京的边界由陆地蔓延至港湾,又由港湾升腾起陆地。

东京都喷薄进化,东京塔璀璨夺目,但没人知道,塔尖的闪烁是来自人的控制,还是城市的意志。



彼时片中森ビル的社长自豪介绍的六本木ヒルズ,如今已然竣工,华丽的玻璃幕墙高耸入云,似乎在向仰望天际的人们宣告,东京铁塔,亦可平视。等到太阳西斜隐入壮观的塔楼群内,沉睡了一天的城市开始苏醒,登上六本木ヒルズ森タワー52层的露台。

此刻,大家剥离了身上的一切标签,抹去了肤色,国籍,信仰和一切不平等,都变成了同一期许:点亮东京。



天色渐暗,霓虹亮起。伴随着六本木之丘上的节奏声,仿若城市真的在呼吸,它的脉搏跳动着,人们在东京湾呼啸的海风中见证东京的灯火。仅以此时,仅以此地,一切自然又平常。仿佛此刻的脚下之地作为东京苏醒的起点是如此理所应当。原因无他,因为这里是——みなとく港区。




 


从钓鱼开始



如今我们聊到东京港区,第一印象大多是比肩纽约曼哈顿的东京富人区。这里是日本人均收入第一,社长比例第一,富豪占比第一,地价第一,地标第一,魔幻第一,名媛第一。这里是亚洲财富的顶点。



但如果我们翻看历史就会发现,港区其实——没有历史。毕竟若以官方角度来看,就连港区这个名分也不过七十来年。其由1947年战后重建,将原本芝区,麻布区,赤坂区合并而来,改名港区。但是,没名分不代表没过往,从莫种意义上来说,相较于新宿和涩谷这些随着德川开府才形成的街区来比。港区从一开始就和江户这座城市相伴而生。而一切的开端发展都要追溯到中年男人爱好的尽头——钓鱼。



众所周知,

东京前身是江户,江户开端是钓鱼。

而港区的开端则是为了服务钓鱼佬。早在飞鸟时代,彼时的关东地区尚未大规模开发,当地的原住民日常吃穿还是以渔猎为主。而彼时的钓鱼佬们为了避免空军找标点,沿着隅田川和目黑川两条河顺流而下,终于在入海口发现了稳定有口的鱼情。于是分别建立了小渔村,名为石滨凑和品川凑。 



而等到了室町时代后期,关东第一名将太田道灌闲来无事到品川凑准备甩两杆。结果窝还没打呢,就见到一种名为九城的鱼跳出水面,甚至多鱼齐飞,舞于水面。考虑到当时的历史进程,生物学还得再等几百年,于是这自然被看做天降祥瑞,将军顺应天意,决定——盖座城。


公元1457年,攒了大半辈子老婆本的太田在品川凑的北边山坡上堆起了一座——土丘,并以此为基础构建了江户城的雏形。对了,这个土丘如今还在,就在皇居的外花园上。虽然开局一个坡,但在太田的治理下,曾经的小渔村逐渐连成了片。成了江户的城外町,于是便改名为江户凑,许多庶民在码头附近买卖大米、鲜鱼等日常用品,渐渐的,江户城连带城外的江户凑成了关东重要的商业据点。

但这份繁荣随着应仁之乱,武家失控而终结,老话说得好,荒田无人理,耕好有人争。眼看江户从郊区渔村摇身一变成了商业中心了,有实力的邻居们都惦记起来。而相比江户城那个小土坡,城外热闹繁华的江户凑更是诱人。



后世主人不断变换,从创始人太田道灌再到上杉定正,从混乱之地,再到北川雄霸,而最终归属想必熟读历史的诸位都知道了,正是咱们龟仙人——家康公啊。
其实这事儿吧,太阁也不厚道,乱世终结,封公赏爵,你再不爽咱龟仙人,但人家真是为了革命流过血,为了乱世拼过命啊。最后划分地盘你给个江户城是啥意思。谁不知道咱龟仙人老家在三河啊。本来我是河里的王八,你非把弄江里来,最后老婆孩子被人一锅端了吧。

而当时的江户城是个什么情况呢,不能说是繁华都市吧,至少也算是一穷二白。总共屁大的地方,就TM几个小土坡加几所破房子,空地倒是有点,但都被居民拿去晒咸鱼了。



咋办呢,咱龟仙人定睛一瞅,这地方你看哈,他真是要纵深有港口,有城池有港口,要商业有港口。反正横竖就个港口了。于是1591年,德川家康以港口为基业正式兴建江户城

等到了关原合战后,老乌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硬是超长待机熬死了所有对手,当年的江户渔村如今成了幕府所在,各级军政中枢,部门机要把城里填的满满当当。并且为了控制雄藩大名,也得把他们叫到眼皮底下才安心。但毕竟都是藩国之主,来了也不能安排的太随意。左看右看,南边靠海那一片挺热闹的,外地大名就住那吧。



而正是这一举措,让曾经的城下町纷纷有了自己的专属称谓。比如有一片地方,因为安排了青木,上杉,高柳,一柳,片桐,朽木六个名字里带木的家族居住,于是这里成了港区销金窟——六本木。

再比如,有一片山坡因为住满了德川家的旗本因此被称作御组坂。而御组坂所在的地区又因为红土遍地,如今成了港区商业中心——赤坂。再比如,当年的江户有三十六座城门,外地人想从港区进入到江户城,走最近的城门是十二地支寅方向的城门。而寅对应虎,所以城门所在地就是如今新贵云集的——虎之门。



所以大家如果对日本历史有了解,大概就能知道,如今很多地名基本都是结合历史的字面意义。就好比日本人常说的大手会社,不是指公司门路手眼通天。而是在千代田皇居边有个车站叫大手町,这里是整个日本地价最贵的地方,甚至没有之一。



无数的世界五百强以及国际超一线酒店诸如安曼等都坐落于此。能在这里办公的企业无一不是日本顶级公司,所以日本所谓的大手会社最初只是意指坐落于大手町的公司,只是后来这个称呼越传越广,大手会社才变成了如今泛指大型公司的意思。

 




 

江户の花



说回来,随着天下平定,日本进入了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安稳时代。而安稳的只是时代,并不是江户。如果你有机会跟南方仁大夫一样穿越到江户时代的话,你要问当地人江户有啥特产,那得到的高频回答肯定包括江户の花(用日语说)。注意,这里的花既不是指什么名贵花卉,也不是指哪个吉源头牌。而是大火,焚地催城的那种大火。



由于江户位处关东平原,受干燥季风影响,叠加为防地震,建筑多以木质为主。因此江户成立260多年,前前后后发生过89次大火,平均每3年就来一次格式化。而这些大火里最邪门的,当属1657年的明历大火。而火灾的开端则是一件的振袖。

这里解释一下,所谓振袖是日本和服的一种。当时的江户城里有一件紫色振袖。这件振袖前后有过三任主人,而这三个少女在穿过这件振袖后,都在自己16岁那一年的1月16日离世。



一次是倒霉,两次是碰巧,三次那就是邪门了。于是江户本妙寺的高僧们决定做法驱邪,结果在烧掉衣服后,飘起的飞灰引燃了佛堂。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从本妙寺一路向南烧到港区海边才停,足足两天两夜。事后统计,这场大火烧毁民宅商铺无算,桥梁61座,更要命的是,把港区的大名武士宅邸也给烧没了900多间。



等到灾后重建的时候,不少武士大名都说港区靠南不吉利,高低不住了。纷纷西迁,搬到了如今的世田谷附近,所以如今东京一提到老钱大家就联想到世田谷不是没原因的,人家从几百年前就富过。但大名怕火可以走,商贾们却离不开赖以生存的港口,纷纷入驻港区地界。

港区的商业自此得以重新发展,而随着经济的发展,富商的崛起让德川家当年定下的城市阶级制度逐渐崩溃。

而等到了幕末,随着佩里叩关打开日本国门,各国使臣纷纷进驻,港区摇身一变成了幕府对外的使馆区。而由于江户幕府闭关锁国的政策,日本对外只认两个国家,一个中国,一个荷兰。而江户港做为日本为数不多能联通世界的窗口,港区成了汉学兰学这两种高端显学的科教区。正是这种学术氛围的存在,让这里诞生了日本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私立高校——庆应义塾。



而到了明治年间,江户最终定档成了东京,1877年东京港开始了现代化建设,隔年,麻布,芝,赤坂三区成立。

等到了1880东京港才完成通水通电的现代化改造,是日本几大港口中最后完成现代化改造的。而彼时的神户横滨,甚至长崎,早就已经蒸汽轮船满江跑了。



但拥有了现代化港口的港区并没有走上经济发展的道路,因为此时的日本已经在军国主义道路上小跑助力了。从1891年日本陆军学院搬到青山开始,港区便成了战争狂扎堆的地方。此后50多年,政变,刺杀,宫斗,权谋不一而足,直到美军的轰炸机渡海而来。

二战结束后,战败的日本第一次逃离了明治以来的军国主义高压,人们得以把心思放到了经济发展。

1947年,时任东京都知事安井诚一郎宣布,要为日本的未来打造一座世界级的港口。同年,赤坂,麻布,芝三区合一,成立东港区。后因东京都东港区读起来太拗口,故简化为港区。于是港区正式成为东京23区之一。



彼时的港区,在经历了战国的动乱,江户的封建以及近代的高压后,终于找到了契合自己的身份。人们将其视为日本重建的起点。而港区,未来的璀璨成就也会回应这份期盼。

 

 




财富迷梦



就像是地震后的银座,在工业高速发展的现代。重建的进度永远会赶在人们期盼的之前。神武景气之下,港区见证着东京港货轮的来往,这些高大的钢铁船舶带走了日本骄傲的产品,带回的是世界支付的财富。



1958年,东京塔落成。
这座比埃菲尔还高出13米的钢铁巨兽是日本腾飞的象征。有关它的选址,几乎没有任何争论,港区从来都是东京人乃至所有团块时代心中的不二选择。

因为港区,是日本经济复兴的起点。



而在这种独一无二的向心力下,丰田,本田,日产,索尼,松下,日立等一众日企行业标杆选择将总部立在港区。而商业的繁荣必定引申金融的发展。刚好,那些西装革履的财富猎人就在隔壁的中央区蓄势待发。而财富所环绕的权利就在虎之门对面的千代田里搅动风云。这也是为什么。

在23区中,副都心在不断增加,迄今为止已经多达七个,但都心三区,永远都是千代田、中央区和港区。这里分别代表着权利,分配和财富。



也许在人们眼中,港区的繁华与中央区相比不分伯仲。毕竟你有六本木,我有银座,你有虎之门我有日本桥。但然后呢,中央区虽然如今贵为核心三区,但真正能让世界熟知也就剩下银座和日本桥了,但港区可不止如此,论商业,这里有赤坂,新桥。论豪奢,这里有麻布,青山。甚至论权力,这里都有虎之门。就算是港区最不受待见的台场,汐留好歹占了个旅游圣地,坐拥浪漫第一的东京湾和彩虹桥呢。



如果说中央区是玩乐的竞技场,那么港区就是欲望的狩猎地。欲望同等,猎人与猎物确不平等的,在港区的夜里,猎人与猎物从不固定的。攻守之势,一念倒转,而那转瞬的一念,便是欲望的闪烁。

杂志《东京日历》中曾提到过一个词汇“港区女子”,初见封面,很容易被那些妆容精致的姑娘们所误导,让人误以为这个词指代的是一个群体。而事实上,这个词指代的是一种生活方式。



被称为港区女子的女性通常化着西式的妆容,五官在科技的加持下精致的浑然天成。全身上下琳琅满目且搭配考究,出没在六本木高级俱乐部和顶奢行政酒廊以及一众米其林餐厅。

这些女性工作不详,收入不详,经历详但不一定保真。言语乖巧,举止端庄,如今中文互联网上通常将这类姑娘提炼成一个简单的词:名媛。但相对于中国走进柯学的粗糙(走进柯学是个梗,黄晓明新女伴)。港区女子通常会在认知与谈吐上更具国际视野,高出叶柯三个Angelababy。至少她们说不出奶香与淡奶香这种奇葩言论。



而她们也构建了港区夜晚的欲望,比如开篇提到的六本木hills,曾为的港区地标,如今被称为:拜金女的迷梦,里面住满各类真假名媛,所以有人调侃为“名媛罐头”。

而名媛则称其为胜者组之家。这里以金钱分野,上流与下流之间的隔阂只在于钞票厚度。

但是港区女子们自诩猎人,胜者组又何尝不是在物色猎物呢,一方以美色做饵,另一方以金钱为钩。双方都以为自己是玩家沉浸其中,但都忽略了大家都是欲望的玩物。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容颜如此,财富亦如此。



可即便抛却欲望,港区也常年位于东京人心中最想生活街道的前三甲,很多人讨厌港区的优越感,但自己也想获得这种优越感。年收入超过1000万円的高收入人群最想居住的10个街区里,港区占了6个。
顶级医疗私立名门自不必多说,夜里声色犬马的六本木在太阳升起后便化作时尚前沿。表参道的奢华相较银座也是不遑多让。麻布十番鳞次栉比的小店咖啡馆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品味与质感。而南青山的静雅又让人忘却这里是东京绝对的市中心。虎之门与六本木双塔傲立,给这片难得的都市丛林勾勒出未来的都市样貌。

而塔下川流的21寸轮毂中,是无数意气风发的新贵名流。而塔外便是一览无余的东京湾。凭栏远眺,便是升起旭阳的海平面。



也正因如此,造成了港区冠绝23区的昼夜人口差。根据东京都23年公布的报告显示,在白天的港区有22.43万人工作游览,但是到了夜晚降临,只有4.17万人会回到港区居住。昼夜差距5.4倍。从这不难看出人们对港区的向往,但向往之余人们就会忽略,港区不过是一个面积20平方公里的街区,骑单车绕一圈只需一小时。



但就是这一小时的骑行,你就已经看到了圈层氛围,高级住宅,顶级医疗,私立名门,临海塔楼,和欲望午夜。

 

 




尾声



不同于泡沫时代的盲从。眼下人们对于港区塔楼的追求,更多来自价值的肯定。毕竟除去以上所有优点,但是在寸土寸金切面积有限的港区,塔楼的稀缺性就是与生俱来的。而出价者也从全日本上升到全世界了。



随便一套2LDK的公寓,都是8000万起,那些高大的塔楼,更是动辄破亿,但没人会认为这个价格有问题,购房者只会觉得,如果能摇号买到,这个价格才是真是捡了大便宜。此刻脱手便是三成利润,但没有人愿意,他们更渴望的,还是能在港区有一扇属于自己的门,这这扇门背后,是名为:“上流社会”的门票。

但即便如此,港区也绝非一个只求浮华而忘却内涵的地方。虽然各类沙龙和活动不那么方便,但好歹同一张书桌对面的会换成忙里偷闲的精英律师亦或投行新秀。而不是某个转瞬即逝的Web传销暴发户;朋友随意谈起的艺术展虽然未必都来自六本木的美术馆,也可能是是麻布十番某间咖啡馆里初出茅庐的小人物。这里是港区,人们对艺术是宽容甚至有些纵容。



当然,有艺术自然会有学术,当人们津津乐道庆应校内的新花边时,也会乐得走进庆应周末的公开课堂与公共讲座,坐而论道或是吃瓜八卦都不耽误。


以上种种,
就这样静静的铺陈在港区里,
等到太阳西沉,
华灯初上,
港区换上了另一幅面貌。
有人乐得参与其中,
无论收获多少。
但更多人都在渴望拥有这些,
无论代价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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