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改组政府故然是一种努力,但更重要的在于改革政治:“一般人民所期待的,不是随便换几个部长,添几个委员,而是改革政治的根本作风。”
接下去,他开始分析第一大反对党共产党。读者或许不会忽略,他这是在国统区里,对政府正在清剿的“匪”(当时蒋委员长已宣布“五个月之内打垮中共军”)加以评议。如此立论,不必说在1947年,就是在1930年代和1970年代,也属罕见——
共产党是要获取政权的。一个政党当然要努力获取政权;争政权是一个政党的常情,政党不想争取政权才是天下大荒唐。共产党的坚主组织联合政府,只是他们的一个步骤,并非永远满足于这个联合的方式。能用政治谈判方式,插入政权阶层,徐图后举,自然最好;否则只好硬硬头皮用武力来夺取。我们在原则上是反对一个政党蓄养军队,以武力来夺取政权的;为中国的元气设想,我们也不希望共产党采取武力革命的方式。但这是就理论而言。就事论事,共产党的不肯放下枪杆,也末尝不能使人同情,因为在国民党这种政治作风下,没有枪,简直没有发言权,甚至没有生存的保障。所以国民党主张先军队国家化,然后政治民主化,共产党则主张先政治民主化,然后军队国家化,各人的出发点都是由于双方的猜疑,而双方猜疑的根据则为过去种种事实。
对于周恩来氏之“往返于南京,上海,延安之间并参加国44大起草宪法”,他认为——
老实说,宪法不宪法,共产党并无太大的兴趣,共产党真正的兴趣,还是在军队和地盘两者之上。就军队论,他们显然不愿再接受过去整军协议中所规定的国共军队的比例了。就地盘论,他们有他们的价钱。他们在过去至少希望得到四个地方,这四个地方要具有三个条件:第一,要能自给自足。第二,要交通工具便利。第三,要四地能连为一气。不具备这三个条件的地点,他们不要。那四个地方,他们不说,但是照上开三个条件,似乎是指山东,河北,山西,陕西四省。然而要南京给他们这四个省,在南京看来,这不啻要南京的命了。
下边是他对中国共产党本质的分析。这种言论对今天中国的读者而言,是相当不习惯的。不有知有没有人会产生“不幸而言中”的感慨——
共产党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党。多年以来,我们一直住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内,对于共产党的内情,我们自承所知不多,我们暂时只能根据常识来说。近几年来,外间对于中共在延安边区一带的作风,颇有好评。共产党在这样一种艰困的环境内,能站得住,亦自有他们所以能站得住的道理。一个政党当他在艰困奋斗的时候,总有他一股生气和生命的力量的。社会主义是一个极其广泛笼统的名词,就经济生活方面言之,共产主义只是社会主义的一种,其间只是一个程度上的问题而已。就实行社会主义而言,今日中国一般人民,特别是一般知识分子,并不反对,毋宁说是很期望的。今日一般知识分子,在共产党心目下,他们都是“小资产阶级”,但是实际上,今日中国的知识阶级,除了极少数一些人外,大都都已沦为“无产阶级”了。这是国民党的恩赐!知识阶级的领导重心仍然在一般教育界文化界中,然而今日中国的教育界文化界中人物,那一个不是已经到了虽然尚未饿死而早已不能吃饱的局面!而且知识阶级,大都有理想,有理性的。除了少数自私分子外,那一个不承认贫富的悬殊是一种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所以共产党在经济生活方面的原则,并不可怕……
(以下省略,必须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