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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太阳下安静的鬼魂
《法利·阿吉拉尔：匿名者》展评
文 王凯梅
当我们面对阿吉拉尔的绘画时，我们在看什么？
被各种浓烈色彩袭击的矿工的脸，夹在火炉与墙壁间的椅子上的人，在燃烧的天空下示爱的少男少女…这部浓彩重墨记录的情感故事片首先把我们带入的是一个与当代世界有隔阂的远方和过去，用艺术家自己的描述，他是以英国历史上的爱德华时期（1901-1910年）为调研背景，选取的历史照片进行的再创作。
法利·阿吉拉尔个展“匿名者”展览现场，2024©HOW昊美术馆
上世纪之交的大英帝国，前进的车头已经驶入了电灯、电话、电车的现代城市中心，而在远处苏格兰高地的矿区，空气中弥散的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中的血腥暴力和冷酷无情，是被马克思称为“罪恶之源”的前现代社会，在乡村的旷野和宁静中游荡着波德莱尔诗中的“腐臭的尸体，怒放的鲜花。”
法利·阿吉拉尔作品《六个男人和影子》，2024©HOW昊美术馆
《六个男人和影子》再现了六个男人正襟危坐的瞬间，在照相机问世不久的世界，拍照是一件充满仪式感的大事，从六位男士身上的华服和面部拘谨的表情可以窥见一斑。不过让这布满历史尘埃的一幕变得鲜活且诡异的，是画面中以影子身份出现的第七个“人”。阿吉拉尔用大红色涂抹了一个或人或鬼的“匿名者”，一个从历史沉积物中浮出水面的幽灵，一抹生命终结的灰飞烟灭。七是基督教的神圣数字，上帝七天创世，而人性恶行的七宗罪也终将带给人类灭顶之灾。创立与毁灭，是隐藏在阿吉拉尔貌似人畜无害的和美画面中的水中刀刃。
法利·阿吉拉尔个展“匿名者”展览现场，2024©HOW昊美术馆
而灵异感则是弥漫在阿吉拉尔画中另一种可视的情绪：骑在马上的骷髅头警长，躲在人群中的邪典气息的孩子，就如电影《闪灵》中才思枯竭的作家杰克在酒店舞厅墙上的老照片中看到自己那一刻的情节，令人不寒而栗。阿吉拉尔的画面中尽管总是光彩迷离，而中午太阳下安静的鬼魂才是灵异的最高境界。在《惊马》中，两位老钱风打扮的女士正在接近一匹慌乱的马，昔日的日不落帝国时代的王者在今日皇室成员脸上的显性基因在空中飘扬。斯人已去，就如那个属于历史的帝国时代，殖民主义的掠夺，对人权的践踏，财富悬殊，阶级差异…
法利·阿吉拉尔作品《惊马》，2024©HOW昊美术馆
然而，有时候历史又是如此地自我重复。阿吉拉尔用蒙克式的笔触和色彩描绘一个多世纪前奔走在工厂、矿山、事故现场的普通人，在家庭团圆间，在夫妻恩爱中，在节假日休憩时展现出对美好生活祈福向往的年轻人的眼睛中，阿吉拉尔的画作回应着蒙克对人性探索的深层思考。蒙克从来不是在描绘一个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挪威人，他画的是人性不能承受之重的扭曲变形。
法利·阿吉拉尔个展“匿名者”展览现场，2024©HOW昊美术馆
阿吉拉尔年轻的人生轨迹，在地缘政治冲突地区的辗转离散，让他对充满风险的人生抛掷自带警觉。面对历史影像在画布上的投影，反复的线条，复杂的画笔，和对完整画面破坏性的干预，都是艺术家对自我存在的主动思考，哪怕有时候思考的对象是重叠的鬼影。
法利·阿吉拉尔个展“匿名者”展览现场，2024©HOW昊美术馆
艺术家法利·阿吉拉尔的个展「匿名者」日前已经于HOW昊美术馆正式落幕，展览综合呈现了艺术家从2021年至今的二十一件绘画作品，表达艺术家对西方不同阶级人们的生活状态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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