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丞相公孙弘出身低微,生活节俭。《史记·公孙弘传》:“弘为人恢奇多闻,常称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俭节。弘为布被,食不重肉。”意思是,公孙弘为人气度非凡,见多识广,经常说君主就怕心胸不宽广,臣子就怕生活不节俭。公孙弘平时盖的被子都是用麻布做的,每顿饭从来不吃两种以上的肉菜。
官至御史大夫的公孙弘,仍然盖着麻布被子,是否有“作秀”之嫌呢?当时位居九卿的诤臣汲黯就曾提出质疑:“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汉武帝过问时,公孙弘不仅坦然承认,而且对汲黯称赞有加。然后就举管仲奢侈“上僭于君”和晏婴勤俭“下比于民”的例子,阐释其“人臣病不俭节”的涵义。汉武帝听了,认为公孙弘谦让有礼,愈加厚待他,任其为丞相,并封为平津侯,开创了丞相封侯的先例。
公孙弘自己“布被”,但“故人所善宾客,仰衣食,弘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余”,老朋友和自己喜欢的门客,都靠他供给衣食,俸禄都用来供给他们,家中没有什么积蓄。所以,士人都认为他贤明。后世即取“弘为布被”事而以“公孙布被”为典,形容官吏严于律己,生活俭朴。苏辙《和柳子玉纸帐》:“京兆牛衣聊可籍,公孙布被旋须缝。”“京兆牛衣 ”说的是汉代王章求学长安时的事。王章,曾任京兆尹,因称“京兆”;牛衣,为牛畜御寒遮雨用的覆盖物。“章疾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汉书·王章传》)可见,京兆牛衣确实是因为穷,而公孙布被则完全是因为俭。
奢侈是一种生活方式,基于财富,而沉溺于财富;俭朴是一种生活方式,基于财富,但超越了财富。司马光专门为儿子司马康写过一篇《训俭示康》,其中引北宋张文节的话说:“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此之谓深谋远虑,从长计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