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和二十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精神,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根据《2024年度黄山市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八个一”重点项目任务清单》工作要求,祁门县纪委监委联合县委宣传部开展了“从取舍起”廉洁文化主题征文活动,得到全县各级党组织的大力支持,广大党员干部踊跃参与,报送作品100余篇,经认真组织评选,现将部分优秀作品在专栏予以展示。
蛇养瘦了
祁门县政协办 王曾正
“毛哥,蛇卖我得了!价钱好说……”阿呆弓着腰,向着俯身察看蛇笼的小毛低声探询。
“切!干什么,放屁怕走了饭米芯的小气鬼,难道要吃蛇不成?”小毛歪着脖懒懒地瞥了阿呆一眼,满脸的鄙夷。
阿呆顿了顿,似乎有些尴尬。“不,不是我,是我老婆。她,她不是得了病吗,听说五步蛇泡酒,对风湿有奇效……”说着满脸堆笑的阿呆,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烟,塞进小毛满是胡茬的嘴里,快速将火点上。
“那,那……为啥……不到药店去买?”小毛衔着烟,撇着嘴,有点含糊不清。
“如今不抵当年,现在的店老板黑着呢,昧着良心赚钱,蛇哪有干透的,再说死蛇不新鲜,活蛇泡酒效果才好,我都问过了。要不,毛哥我加点钱,你看,好啵……”阿呆耐心地磨着嘴皮。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不瞒你说,昨晚我姐又来电话,说这回客人真的要来,一再嘱咐,蛇要好好地留着。”小毛快言快语,不藏不掖。
“不是说早就要来,咋不见人影?”阿呆似乎不明就里,又像明知故问。
“领导,什么是领导?领导哪像咱平头老百姓,有的是扯淡工夫。领导的时间就是金钱,领导的时间得由秘书安排。安排,懂不?”小毛直视着阿呆,似辅导又似炫耀。“上春头说要来的,不料省委要巡视县里,祁大集团也在被巡之列,范总不得闲……”小毛继续说道。
“那是,范总在县里虽说是国企龙头老大,省里钦差大人一到,还不跟龟孙子一样,小心陪着……”阿呆揶揄道,好像他十分熟悉官场的游戏规则。说着,他抠出一支香烟,顾自点上。
“切!你懂个啥?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范总在县里不说一呼百应,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姐说了,待省里人一走准回来。好不容易搞到蛇,给了你,范老总来了,没野味,岂不跌相。我姐一再招呼,招待工作要搞到位,不要怕花钱。她还叫我设法去弄穿山甲、飞鹰爪,我跟驯养场的李大头谈好了,这稀物有是有,就是价格太高,不过我姐说了,一切开销都归她。”说完小毛小心翼翼地将蛇笼的盖子盖严,随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毛他姐长他姐短的,听得阿呆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你姐,总算混好了,如今出息了,有钱说话也粗了,不过来人花销,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阿呆的话里透出一股酸味。
小毛未接话茬,他不以为意地说道:“上周五,村长大清早来了电话,要我分两个‘王八’给他,说跑项目要急用,我才懒得理他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此小兰她妈每天夜里都要爬起来察看一下鱼池,怕是被人偷了宝贝。我说谁有这贼胆,敢骑到我的头上。‘王八’和蛇是专为县里范总准备的,这‘王八’是荣幸的‘王八’,这蛇也算幸运之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俺那个姐夫也是个吃货,听说搞到了‘五步蛇’和‘王八’,这馋猫心痒得不行。不过,我姐一再招呼,千万要等她回来。下次搞到蛇,一定给你,不赚你钱,连我那二货的姐夫也不让他晓得,哄你我小毛是小狗。”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钱吗,我可多给点。不过我想凭你毛哥的为人,也不会宰我,是吧。”阿呆忙接过话题,似信非信地审视着小毛。
“那是,想想你老婆,也怪可怜的。搞成这样,全托你的福。我‘小毛’的名字应该送给你,你太抠了,老婆的月子不让好好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怪她眼浅,当年她妈嫌我家穷,瞧我不上,让你捡了便宜……”听小毛提起陈年旧账,阿呆有些羞恼。心想拽什么拽,你小毛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心里虽不悦,可阿呆隐忍不露,仍是笑容盈面。
“不过你老婆那病也挺麻烦,要不等我姐回来,让她给想想办法,省立医院她有熟人,有个什么副院长跟她关系很铁。我姐说了,下个月底她准回来,范总的助理已透露内部消息,还有几个重量级的老板,要陪范总一道来。到时候,他们吃好了,玩嗨了,一高兴咱们穷山沟修路架桥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说到此处,小毛满脸的憧憬,好像范总是他亲戚。
“那倒也是,国企大老总钱多权重嘴大,一言九鼎。他若发话,其他企业岂能不听。他拔根汗毛就比咱的腰粗,一句话要抵我们跑半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毛哥你晓得,为修机耕路,前年腊月二十八九我大哥有家不能回,逼债的上了门,愣是赖着不走,好吃好喝,好脸相对。我大嫂为这事生了半个多月的气!”说起这些,阿呆愤愤然,狠狠地弹射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中道旁的歪脖子树。
“你大哥他们是瞎咋唬,村里修路,应该由乡政府出面,三个组的组长倒好,撇开乡镇,充大头鬼,瘦驴子拉硬屎,不碰钉子才怪。我姐常说:咱山里人,思想要解放,眼睛要向外,要与大企业大集团搞好对接,与要害部门领导更要搞好关系。现如今没关系是万万不行的,就拿你老婆看病报销一事来说吧,有关系的话,稍微操作一下,医疗补助可多报点,你的负担不就轻些,这就是现实!公家的钱,给谁不是给,你说是吧!”小毛似是训导,又像感慨。
“是啊,我哥人老实,思想不解放,跟不上潮流,乡长、书记老批评他,想想他这组长干得也挺窝囊。看病报销的事,我叫他找人帮帮忙,他说政策规定的事,不好弄,报一点总比没有好,把我气得肺都要炸了。我老婆还以为我哥不愿出力,在家老臭我,搞得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谈及这些,阿呆有点郁闷,也有些无奈。
其实,阿呆早已听说小毛的姐姐如今混得不赖,算是成功女性,精致女人。如今越发神通广大,市、县大企业老板多有接触,与县里许多领导走得近,妻子的病能否找她帮帮忙,该不会推辞吧!不过也难说,人一旦变起来快得很,邻村的大胖自从当了局长以后,老乡找他办事,他总说在外面开会,老躲着不见。他大胖充其量不就一个科级干部,哪来的许多会,撒谎都不会,难怪人家说他水平不高,做事差劲,做人不行。小毛姐或许不一样,毕竟算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她念书念出了,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婆娘。若真如此,哪有这些烦心事。不过话说回头,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真要与她结了婚,这货怕是自己也难驾驭。想起这些,阿呆的思绪有点零乱。他用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颊,面对蛇笼,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接着漫不经心地说:“眼下村组换届,组长要重新选,依我看这组长还是毛哥你来干……”阿呆说这话像是拭探,但又透着几分诚恳,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假。
“我才不稀罕,也不想干,公家的事能帮忙我尽量帮衬,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组长还是他来干,这也是我姐的意思,你把我的话一句不漏地转告你哥!”小毛自信的话语透出一丝霸气。
“那是,如今公家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相对来说,我们这边的干部,还是比较务实,听我亲家说江北的干部作风霸道得多。去年腊月,有一个分管交通的副县长,要到我亲家那个村去视察。这可是件大事,县长要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七岁的小屁孩都知道县长要来。村上学校组织学生,搞了一个仪仗队,还编了一个舞蹈,随时恭候县长的大驾。这些都不打紧,坏就坏在搞鱼这件事上。那山沟有一种无鳞鱼,身黑肚白,味道奇美。为让县长大人尝鲜,一周前村里就动员村民下河捕捞,捕到鱼鳖,村里高价收购。你也知道,这年头山上林木砍得太多,小河快干了,鱼也慢慢少了,快成精了。再说寒冬腊月,搞鱼也不是时候。一大早,鱼还没醒,我亲家就到了小河边。听说河水也不深,刚没过大腿,奇怪的是他居然淹死了……”
“没准是鱼精鳖精拖下了水,谁让他前生作孽,胡吃海喝,鱼鳖也懂得报复。”望着喋喋不休的阿呆,小毛似乎有些心烦,忍不住插话。
“哎!也是我亲家无寿,命中注定。重要领导没到,就出了大事故。我亲家母至今还伤心哩,这些都是血的教训啊!”说起这些,阿呆不免黯然。好一会儿听到挂钟打点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
“我得走了,老婆还在等我回家煎药。下次搞到蛇的话,记得告诉我,还是那句话,决不让你亏,一定,一定啊……”阿呆摸索着裤袋,好不易掏出一支烟,瞅准小毛肥大的耳朵,稳稳地将香烟架上他的耳廓。随后,转身疾步走了。
转眼间,月底到了,客人没来。好像被老婆传染了一般,小毛隔三差五掀开蛇笼瞧瞧,顺便给池中的“王八”投点食物。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蛇好像有点不对劲,与上个月相比,好像小了些,也瘦了点,没什么精气神。小毛又发短信给姐姐,问范总大人到底哪天能来,给个确切日子,姐姐回电“快啦,快啦!”接着,转瞬又是两周过去,客人还是没来。池里的“王八”依然安静,老龟入定般做着无言的等待。这五步蛇也少有动弹,村民都说这蛇真的给养瘦了。小毛有点急,又打姐姐的手机,手机不通,他只好打她办公室的电话,接听电话的是个小姑娘,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清楚。小毛感到一丝不祥,终于耐不住,他叫上阿呆,一道跑去城里,一打听却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范总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姐姐两天前被纪检部门带走协助调查。
来源 | 祁门县纪委监委
作者 | 王曾正 · 编辑 | 汪莹
初审 | 陈亮 · 二审 | 汪国政 · 终审 | 程宏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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