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住建 | 九江:九派浔阳郡

时事   2025-01-11 18:02   北京  

公元前223年,秦始皇始设“九江郡”。西汉时,九江始建县,称“柴桑”,即现在的九江城。因其由车骑大将军灌婴所筑,亦称“灌婴城”,至今已有2200余年建城史。



在中国传统文化概念里,“九”是“阳数之极”,“江”是大河。九江,意谓“众水汇集”。当然,九江绝不只是水的“独唱”,而是自然与历史的交响,以旖旎风光、昌隆文化为旋律,奏响在九派大地的昨日与今朝。


文明自由生长的土壤



九江实指九条江河及水系。在《尚书·禹贡》中,有“过九江,至于东陵”的说法,而九条江分别为纵穿江西省的赣江(赣水)、赣江支流蜀水(锦江),以及上饶江(余水)、淦水、抚河(盱水)、南水(袁水)、彭水(信丰江)、修河(修水)和鄱水(鄱阳湖)。据应劭《汉书·地理志》注:“江自庐江寻阳分为九”,因而得名九江。



九江文化的特色之一就是多元——既有本地的、传统的文化基因,又融入不同地域的外来文化。多种文化在此交融共生,为其发展注入了不竭的活力和动力。从大地域角度看,九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长江文化,而米市的发展,又让其向更高维度延伸。早在唐代,港口码头随漕运而兴,九江就成为了长江中游物资集散的商埠,大量产自南方的粮食,经此转运京城。到了宋代,日益发达的漕运系统和相对宽松的营商环境,让更多漕粮经九江转运,从而助推了米市繁荣。古老民谣中“长江流域鱼米乡,鄱湖平原大粮仓,腹地深远赣鄂皖,米号兴隆数九江”,生动记录了农业与商业有机融合并蓬勃发展的历程。农商文化的出现,既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也是九江文化先进性的本质所在。


就精神文化而言,九江地处“吴头楚尾”,古吴越文化与古荆楚文化交汇于此,又是“永嘉之乱”“安史之乱”“靖康之变”后三次人口向南方大迁移的枢纽。来自不同地区的人口带来了各自的文化,富庶安定的九江也以开放的姿态、虚心的态度,学习吸纳各地文化精华,让扎根的“异乡客”在这片山清水秀、物资丰隆的土地上,开垦出文学、思想、教育自由生长的土壤——田园诗发祥地、山水诗发源地、山水画成长地,书院、理学、石刻,直到把九江变成故乡。


“山中字帖”炼成记


如果把九江视为一本厚厚的书,庐山就如这本书的扉页。这里,李白留下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千古绝句,张九龄感叹“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白居易写下了传世长诗《琵琶行》……传承庐山诗意的除了这些璀璨辞章,还有被誉为“山中字帖”的摩崖石刻。


相传庐山摩崖石刻起源于大禹治水时,《图经》载:紫霄峰有石室,昔大禹治水时,常登此紫霄,以眺六合,望水湍,因刻石于石室中。《庐山志》也有对大禹治水时留下“洪荒漾”等石刻记述。远期诸多石刻,由于岁月磨洗已不可考,流传下来的,也大多并非直接在石上刻字,而是先用笔墨写在石上,再把字形刻下。摩崖石刻主要集中在东林寺、九十九盘、黄龙寺、五老峰、归宗寺等地,而石刻主人中最有名者,当属米芾。


米芾,字元章,湖北襄阳人,人称“米襄阳”。曾先后任书画学博士、礼部员外郎等职。在书画艺术鼎盛的北宋,他的书法风格独特,自成一体,被后人誉为“宋四家”之一。米芾擅长行书、草书,也长于“刷大字”——用笔如刷,极尽字势,或偃仰、向背,或转折、顿挫,有“风樯阵马,沉着痛快”之评,写到得意时,甚至呈“癫狂”状,故别号“米癫”。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是一线之隔。米芾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缚,以“癫”拓展人生与艺术空间的自由度,充分地表达自我、展示本真。从艺术角度看,米芾之“癫”是中国书法的幸事。


但他也是备受争议的书家,有时甚至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其书论《海岳名言》中曰:“石刻(碑)不可学”,意思是墨迹一经刻石就要失真,故而“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在另一名作《论草书帖》中云:“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  这些观点不仅“得罪”了同时代的黄庭坚等书家,也引发了千年书法史中的几个争议话题,即“学什么,帖或碑”“向谁学,晋人或他人”。毕生倡导引碑入草的李志敏在《草论—三春堂狂草》中就直言:“此乃割地为牢,自欺欺人。元章草书之所以未见新意,正在不能突破古人藩篱也”。


在游览庐山时,米芾在龙潭南侧巨大石壁上,书写“第一山”三个大字,用笔豪迈,遒劲壮观,特别是“一”字奋力一挥,尽显“癫狂”姿态。据《庐山志》载,龙潭石壁上的摩崖大字“青玉峡”,也是米芾题写。


事实上,“第一山”并非庐山专属,在全国各地20多座山中都有米芾“第一山”刻字,或是碑刻,又或镶刻在山崖石壁上,且经字形辨认,皆是米芾笔迹。或许,他在饱览名山大川奇绝风光时真情流露,无论哪座山,都被视作“第一山”;抑或鉴于其书法盛名,让各地出现争摹“第一山”现象。不过,“摹”并非仿造,而是“集字”,即收集他书法作品中“第一山”三字后拼接而成。正如传说其书法《望庐山瀑布》一诗中,“下”字神韵,还原了李白眼中瀑布飞流而下的场面,其实,这也是后人集字所成的。史实遥远,众说纷纭,但他游庐山秀峰是真,观庐山瀑布是真,笔锋中自有庐山韵。


除了米芾,“山中字帖”也被许多文人雅士“打卡”:宋代南康军知军李亦曾在龙潭水旁石壁上题写高达丈余的篆体“龙”字,成为庐山石刻中最大的字,“龙潭”也由此得名。每到雨季,倾泻而下的山洪漫过“篆龙”,有诗赞叹该画面为“山瀑两道泻”“飞出双白龙”。另一位南康知军朱端章也在秀峰刻写“庐山”二字,“山”字的每个竖笔中,均可容一人卧睡,恰是“身在此山中”。


一切景语皆心语。藏于庐山峰群的上千石刻,抒发了世俗形骸下的不羁、“君子之德”的含蓄、怀古通今的雅趣,也成就了后世仰慕的“翰墨名山”。如今,站在这些被古人刻活的石头面前,仿佛穿越时空隧道,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感受那份跨越千年的文化震撼和心灵触动。


宋代的“高等学府”


书院,中国古代民间教育机构,是古人交流思想、传授知识的重要场所。它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代教育由官办逐步走入民间。作为官学教育的有益补充,其不仅仅是为了科举应试,也注重德业双修,是古代素质教育的生动实例。而不同学派学者的议政说理、论辩驳难,也使其成为学术争鸣、观点交流的场所。


庐山脚下的白鹿洞书院,是宋代的四大书院之一。自唐代开始,这里就成为了讲学研修场所,历经宋、元、明、清等朝代,始终保持着“书院”的办学传统,朱熹、陆九渊、周敦颐、王阳明都曾在此讲学,因此,这里也被誉为“海内书院第一”“天下书院之首”。


相传,白鹿洞书院的名字来源和唐朝大臣李渤有关。李渤与其兄李涉在庐山五老峰南麓下隐居读书,他养了一头白鹿,白鹿通人性,常随人出入,人称“神鹿”,李渤也被称为“白鹿先生”。实际上“白鹿洞”并没有洞,只是因为“白鹿先生”名号,加上四面环山,地势低洼,从山上俯视似洞,才称之为“白鹿洞”。



在白鹿洞书院讲学的大儒中,朱熹既是书院“再造”者,也是书院文化推广者。南宋初年,书院毁于战火。朱熹知南康军后重建书院,并留下“重营旧馆喜初成,要共群贤听鹿鸣”的诗句。


理学,是当时书院教育的重要内容。作为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继承了北宋周敦颐和程颐、程颢的理学衣钵,倡导以“格物致知”为基础,以“慎思明辨,格物致知”为规范,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标,试图纠正当时官学与科举中存在的追名逐利之风。后世所熟知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等箴言名句,皆在朱熹制定的《白鹿洞书院揭示》中有所体现。这些理念,成为宋代及以后我国古代书院教育的基本规范,也影响了后世儒学思想发展。然而,虽然朱熹儒学思想内涵丰富,但也有颇多争议,特别是其“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受到“禁锢人的自由”之诟病。其实,他的观点是,应以人性中的天理来约束自然欲望。什么是天理?朱熹解释说:“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从中可以看出,人伦道德与自然规律,是天理;追求奢侈享乐,甚至违背人伦道德,是人欲。因此,“灭”既可被视为“去除”,也可被视为“限制”。但也有后世理学家主张以“天理”名义将正常的“七情六欲”全部灭掉,这显然是违反“天理”的。


今天的白鹿洞书院,古树参天,溪水潺潺。五进院落中,屋宇廊阁在院落两侧排开,以墙相隔,以门洞相连,静谧中仿佛“群贤听鹿鸣”场面还在眼前。“雅歌有余韵,绝学何能忘”,朱熹昔日以诗明志时,或许未曾想到,千年学府与“白鹿学风”,不仅影响了古时的思想大家,至今仍启迪着人们在追求“知”与“理”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


(摘自《天下宋城——千年文脉溯源及嬗变》,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中国城市出版社2024年版)



编辑:谷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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