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今挺】大革命中被捕后的法堂斗争

文摘   2024-11-18 18:50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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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今挺简介

邹今挺,字特吾,邹杰生三女,上世纪二十年代就读于洋溪敦信高级小学校,后毕业于县立女校师范班,解放前从事教育工作和革命活动,后任衡阳《力报》记者,解放后在南宁铁路分局工作,有回忆性散文《我在大革命中》《哥哥能受天磨真铁汉》,诗歌《为幸福的社会歌唱》等。
文章背景
《法堂斗争》是邹今挺的回忆性散文《我在大革命中》中的一节。邹杰生从湖南优级师范学堂毕业后回寨边教书,因受排挤第二去长沙,加入国民党,又秘密加入共产党,国共合作中受派回新化领导农协运动,1927年马日事变后受迫害举家逃亡,分几股分散隐蔽。今挺与弟弟今托躲在苍溪被发现,清乡队要带走今托,今挺挺身而出代替,被关进了挨户团,当时只有15岁。
法堂斗争

我被押解到洋溪镇挨户团之后,一个士兵拿条凳叫我坐在戏台下,晚上安排我睡在戏台边一间黑屋子里。

这间黑屋子就是监牢,监牢里先有一位老婆婆,她说她也是遭冤枉关进来的。

我想起爹妈,想起弟弟,就在监牢里号啕大哭。

住在戏台上的人听到我哭,就咒骂清乡队:“他妈的,把个娃娃捉来干什么!”

有人吓唬我:“莫哭,再哭拉出去枪毙!”

我不怕枪毙,一直哭到累了睡过去为止,醒来再哭。

第二天,我在小窗口看见一个士兵,是冠军坪内德富叔,他是北伐大革命时,我父介绍到区公所自卫队当兵的,现在被反动派接管当挨户团差役了。

他问我怎么到这里来的,他安慰我:“你不要哭,不要怕,他们没理由抓你,是想抓你父亲,你只莫把你父亲躲的地方说出来就行了!我会告诉你的叔父们来看你,来保你出去的。”

“好!好!好!”我连连答应着,眼泪流个不断,嗓子已经哭哑了,哭不出声来了。那时候,我的年龄是十五岁,因家境贫困,营养不良,样子只像十一二岁。

我已是个高小学生,又受过大革命的教育,知道我父亲母亲做的革命工作是好事,农民、工人、商人、学生、妇女都欢迎,只有帝国主义、军阀、 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流氓地痞反对,仇恨。

我哭不是因为我怕死,是以哭来抗议。父亲在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我若知道,当然我也不告诉他们。

他们既然捉了我,当然是想骗取口供捉我父亲,但什么花言巧语也骗不了我。我若供出父亲的地点来,还成什么缇萦救父呢?

我被捕的第三天夜晚,挨户团的正堂点亮了灯,有人来喊我上堂。

堂上两边站着差役,中间一只桌子,上头坐着一个老头,问我姓什么,名什么,怎么到苍溪山去的,我的父母在哪里。

我一一答复之后,就问他:“你们是按三民主义办事?还是按帝国主义办事?”

老头说:“你这么小还会讲三民主义?讲点给我看。”

我说:“按三民主义办事,就不该捉我,也不应该捉我父亲母亲。我父亲母亲是宣传三民主义的,是实行三民主义的。”

“但是你父亲也宣传共产主义,主张国共合作,办农民协会。”

“那是总理遗嘱规定了的,你们反对总理遗嘱吗?”

“那是共产党的总理遗嘱……今天不谈这个,谈你父亲到哪里去了?”

“父亲到哪里去了,要问我父亲。母亲到哪里去了,要问我母亲。我到哪里去了,就问我。”

“一张厉害嘴巴,会做宣传工作,真像邹杰生的女儿。下堂吧!”老头子起身走了。

二舅母到监牢来看我多次,每次煮了鸡蛋送来,到小窗口喊我给我吃,叫我不要急,满舅要设法保我出去的。二舅母虽然这么说,自己倒一阵心酸,流泪哭了。我也陪着哭。

三叔也来看望我,安慰我。

初老三也知道了,到洋溪街上欢呼:“抓得好!抓得好!要斩草除根!”

洋溪后街上住的高小同学邹新秋,向来反对女学生剪头发,见我剪短发不扎辫子,就给我取个侮辱的绰号“痢癫婆”。他听见我被捉坐牢,对另外几个同学说:“到衙门看痢癫婆去!”

我见他们来了,就躲在门后背,不让他们看见。

我满舅到挨户团来,找到挨户团长罗乙燃,问他:“乙燃,邹杰生的女儿犯了什么罪?”

罗乙燃说:“邹杰生的女儿没犯什么罪。”

“既然没犯什么罪,为什么把她抓来坐牢?”

“只做人质,等邹杰生来投案,便放她。”

“邹杰生又犯了什么罪?你在教育界工作,是谁栽培的?你当文俊学校校长,土豪劣绅为难你,是谁帮你解决的?”

“我没忘,都是杰生老师。但我现在当挨户团长,上面悬赏捉拿邹杰生,我只好公事公办,不由自主啊。”

“你要捉邹杰生得赏也罢,今天不论这个是非。邹杰生的女儿既然无罪,你就给我放了她!”

“放了她?”

“放了她!”

“要我放她容易,但我有言在先,我不由自主啊。是寨边陶老爷的子孙要我派人捉的。他们不开口放,我怎敢放。”

“还有别的条件吗?”

“如果别人来讲,别的条件还有。你光大叔来讲,没有别的条件。陶老爷的子孙开口放,这是唯一的条件。”

“不会反口吗?”

“一言为定,决不食言。”

满舅便和三叔展开了有力有效的活动。原来陶老爷有个孙儿叫邹英生,我们叫十三叔的,与陶老爷家族中众子孙不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他在武汉工作,深明大义,一向敬佩我父亲,这次回家探亲,听说挨户团捉了我父亲的女儿坐牢,又听说初老三叫喊斩草除根,不以为然。

我三叔请他与我满舅共同保释,他满口应允。

十三叔和满舅来到挨户团,向罗乙燃交涉保释邹杰生的女儿。

罗乙燃大出意外,反不得口,他若反口,罗光大不是好惹的。他想,邹英生,谁不知道是陶老爷的孙儿英公子。有他开口放,邹初生可怪我不上。于是答应保释,但留一个尾巴,以后要随传随到。

罗乙燃就是那个审讯我的老头,他不再问我什么话了,叫我跟随叔父舅父回去。

满舅把我拉过去,叫我谢谢叔父。

我上前鞠躬,说:“谢谢十三叔!”十三叔高兴地叫我谢谢舅父,我也上前鞠躬:“谢谢满舅!”

我跟满舅回到麻罗火烧岭,见了妈妈和舅母们。大家都高兴,像打了一场胜仗。

我被释放的消息传到寨边,贫苦内农民、工人伯伯叔叔祖母婶婶也都高兴。

只有初老三气急败坏,骂十三叔不该保释,骂罗乙燃不该释放。他挑唆满胡子同去挨户团,要罗乙燃再派兵去捉回来。

罗乙燃不敢违背,借口随传随到,派兵去满舅家。

满舅说:“我和邹英生一同保证我们自己随传随到是实,没保证孩子随传随到,叫罗乙燃发传票传我和邹英生吧,传孩子我们不管。”

经过这次被捕坐牢,我胆子更大了,斗争性更强了,为我后来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培养了胆识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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