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然看到一张网络照片，那是一张五个年轻女子的合影，下配一行文字：七十年代的美女。虽然是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几个年轻女子，没有任何时髦的打扮，但都表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朴素美，其中左边第五个女子，很像我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学生家长。于是，我下载了图片，发给当年那个学生，问左五是不是她的母亲，她说正是她母亲年轻时和闺蜜的照片，她也不知是谁发上去的，但她妈妈刚刚于昨天夜里十一点走了……
看到当年那个学生的回复，我惊讶里夹杂着尴尬，因为我早不发信息晚不发信息，偏偏在她失去慈母的悲痛时刻问这个……于是，我回复了一句：节哀顺变，愿老人家一路走好！
我手上敲出的是“老人家”三个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眼前这张网络照片和四十多年前那个气质风韵过人的女子形象的叠加——也许，对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形象口称“老人家”不是我的错，错的是时间的流水，是无情的岁月。
照片中的学生家长，也就三十出头模样，虽然穿着朴素，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大众妆，但掩饰不住其风姿绰约……
我四十多年前因为家访，跟照片中的学生家长偶有接触，那时的她，跟照片上的模样差不多，虽然已经四五十岁（她当时的年纪我完全是猜的，因为我的学生是她最小的孩子，她大的子女跟我貌似同龄人，因而推测她应该是我父母辈那样年纪的人），但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听人说，她原来在远方的一个什么城市工作，是跟随她的被打成”走资派”的丈夫，拖家带口，被“下放”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镇的。
关于我那位学生家长，当年在我们那个小镇的人们中，有着好些口口相传的猜测：有人说她是北方人，说南方女子很难有那样高挑的身材，又因为其丈夫参加过抗美援朝，所以有人干脆说她是其丈夫从朝鲜“拐”回来的朝鲜姑娘，说其他国家其他民族的人绝对没有那样好的肤色……当然，群众中传闻的“朝鲜姑娘”说肯定是无稽之谈，但四十多年过去，直到今天，我也闹不清那个学生家长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是朝鲜族还是别的什么盛产美女的民族。
那个年代，似乎没有“追星”之说，但当年我的那个学生家长，却确实是我们这个小镇的“星”——这不仅仅是她本人有着过人的风姿，也不仅仅是她有一群聪明伶俐，如花似玉的子女，更因为她平易近人，让人如坐春风的工作态度。
我那个学生家长及其一家，早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随同被平反的男主人回到城里去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我对她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了四十多年前，现在偶然而又突然获知她仙逝的消息，我未免有“香消玉殒”、“花自飘零水自流”之类的感慨——当然，从时间来推算，她今年应该有九十岁左右了，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家”了，但我还是禁不住慨叹：一个那么风姿绰约的人怎么会老呢？一个那么善良，老让人如坐春风的长者，为什么要那么匆忙远赴天国呢？
虽然十分不愿意说这句话，但此刻，我还是禁不住再说一遍：
愿老人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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