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3日凌晨,中国最伟大的翻译家傅雷与夫人朱梅馥携手同肩,双双自杀身亡。
短短58年的人生,傅雷与那个时代一样潮起潮落,命途多舛。
01
父亲缺位 母亲严苛
1908年4月7日,傅雷生于原江苏省南汇县下沙乡(今上海市浦东新区航头镇)。
4岁时父亲因冤狱病亡,傅雷由母亲抚养成人,母亲督促傅雷学习方式非常极端,有点“容嬷嬷上身”的味道。
傅雷对于自己童年的印象:“只有愁容,不见笑声。”
几十年后,傅雷也是这样对待他的儿子,童年的痛苦一直延续两代。
傅雷和母亲
1925年,17岁的他参加五卅运动,他走上街头,控诉帝国主义罪行。
1927年去到法国巴黎大学留学,专攻美术理论和艺术评论,在此期间完成了多部法文著作的翻译。
傅雷在法国(1930年)
1931年,傅雷回国,受聘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讲授美术史和法文。1934年秋,与叶常青合办《时事汇报》周刊,任总编辑。
抗日战争期间,积极参加各种抗日救亡活动。抗战胜利后,与马叙伦、陈叔通等发表宣言,筹备成立中国民主促进会,并当选为第一届理事。新中国成立后,被选为第一、二届全国文代会代表、上海市政协委员。
02
邀情敌来家同住,后陪丈夫自尽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傅雷沾花惹草、婚内出轨,而他的夫人朱梅馥大度宽容甚至成全。
傅雷与朱梅馥是远房亲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朱梅馥比傅雷小5岁,1932年,他们在家人的祝福下,走进婚姻。
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简直“水火不相容”:他性刚,她性柔,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朱梅馥学会了煮咖啡,因为傅雷爱喝;她在院子里种鲜花,因为傅雷喜欢鲜花;她帮傅雷把文稿排序,一笔一划誊抄,因为傅雷文稿太多,自己忙不过来。
朱梅馥几乎包办了家里所有的事情,只为让傅雷专心工作。
其实,朱梅馥也算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是清朝秀才,她自己也曾就读女校,学习音乐和外文,还能弹一手好钢琴。
但她的一生,没有什么梦想,唯一的心愿,就是陪伴傅雷。
只可惜,这样的情深意重,也曾遭遇感情危机。
▲后排左起:成家和 朱梅馥 成家榴
前排:成家大哥 傅雷
这种无底线的忍耐和包容,朱梅馥自己能吞得下去,旁观者可是看不下去,张爱玲就被恶心到了,直接写了一篇小说《殷宝滟送花楼会》来影射他们家这档子事儿。
03
自杀内幕
9月2日晚,朱梅馥最后一次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两人并肩灯下,共同完成了一份写给朱梅馥兄弟的遗书。遗书事无巨细,从代付的房租,到待处置的遗产,都一一叮嘱清楚。
他们还在信中申明了,遗产中留出600元给保姆周菊娣,“她是劳动人民,一生孤苦,我们不愿她无故受累。”
绝笔的最后,傅雷还写道:“使你(指的是朱梅馥兄弟)为我们受累,实在不安,但也别无他人可托,谅之谅之。”
信封中另有53.3元,那是两夫妻的殉葬费。
9月3日凌晨,傅雷自尽;待丈夫没有鼻音后,朱梅馥把他扶正安放在沙发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从土布被单上撕下一长条,悬在窗前自缢了。
细心如她,没忘记在地板上铺上厚厚棉被,以防踢倒凳子的声音吵醒邻居。
当她得知傅雷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国外,无法赶来,无人出面认领骨灰,而火葬场又不允许保留的时候,江小燕动了一个念头:她要冒名去领下来,然后交由他们亲戚保管。
一开始的时候,工作人员并没有同意。然而,江小燕却哭着对工作人员说,“我的干爸和干妈在的时候,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现在他们走了,我却没有办法为他们安排好葬礼,这已经不是不孝了,而一个孩子的父母去世了,怎么可以对他们的骨灰置之不理呢?”
工作人员见江小燕这么痛哭流涕,也不忍心,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几经周折,她与傅雷夫人之弟朱人秀取得了联络,写信解释了来意。
就这样,傅雷夫妇的骨灰,被领走后保存在上海永安公墓。
2013年10月,几经周折,傅雷夫妇骨灰正式入葬于上海福寿园的海港陵园。
之前,他们的骨灰几经迁徙。
他们的碑文上刻着:“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
背面是:“傅雷,赤子之心,刚正不阿;朱梅馥,宽厚仁义,贤良淑德,与傅雷生则相伴,死亦相随。”
傅雷一生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其翻译作品也是多以揭露社会弊病、描述人物奋斗抗争为主。
傅雷生前没有单位,没有学位,也没有职称,他是中国文化界除了巴金外惟一没有单位、不拿工资、全靠译书稿费生活的人。
傅雷一辈子也没有获得过什么奖,他唯一的荣誉性头衔,不过是法国巴尔扎克研究协会的会员而已。
但是无论境遇如何,傅雷先生永远保有一颗赤子之心。以他的赤子之心,带给我们艺术的滋养,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不朽的精神世界。